水犹寒恢复的速度越来越快,四肢活动能力在云婳的悉心照料下一天比一天改善得明显,在一个月还差三天的时候,水犹寒彻底脱离了最后一根竹拐。
但病一好,两人眼下便各自面临了一道新的问题。她们现在,应该离开了。
水犹寒是血莲教左护法,她应该早早回血莲教去,而云婳,也有属于自己的地方。
这下一旦离开桃谷,两人便该彻底分开了吧。云婳心里想着这个突如其来将要面临的问题,她把竹拐拿开放到一边,来回的步履都很缓慢,低着头只是盯着地面。
她放下竹拐那一刻,就像放下了心里的担子。她深呼吸一口气站起身,先是向孟钟告别。
孟钟明显是依依不舍,重复问了几次,确定她真的是要离开了,长长叹气,留恋道:“那你还需要帮忙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来找我,对了对了,这些东西是给你的,你备着带在路上一起走吧。”孟钟拿来一个包袱,里面全是他这些年闭谷不出时研究的灵丹妙药。“云婳,外头江湖险恶你要多加小心,这些药你一定要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云婳把包袱挎在肩上,嘀咕道:“孟钟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老这么婆婆妈妈。”她一拍他的肩膀,“行了,我先走了,以后再回来看你。”
“好,那你一定要记得来找我啊!”
云婳路过外头的时候,醉仙翁还是保持着来时那个姿势,他仰脖喝了一口葫芦里的酒,眯起眼睛笑道:“两位小友,多多保重。”
“臭老头,我走了,最好我下次来的时候你还没死,管好你的猴子别让它们满山乱跑。”
“酒伯伯,保重。”水犹寒略略颔首。
出了桃谷外,云婳状若无意地回头瞥她一眼:“喂水犹寒,待会有马车我先上啊,我照顾了你这么久,待会儿让我先一次不过分吧?”
“你要去哪?”
“回教殿啊。”云婳把这个许久前便想好的答案答得不假思索。她要先走,不是因为急,而是不想在原地看着水犹寒离开。
“……不行。”水犹寒的声音让云婳险些以为她听错了,张大了眼睛转过身去,“你说什么?”
“你能不能,”水犹寒握剑的手暗暗用力,“先陪我去另外一个地方。”
云婳发现,她说这话的时候眼波中有什么异样的情绪闪动,迥异于往日的平静,而眼底似乎正有压抑的暗潮在不安地浮涌。
这种眼神,若是出现在一个有表情的人脸上,那他五官共同表现出来的应该是——恐惧。
看见水犹寒清冷刚毅的轮廓有动容的痕迹,云婳心头一软,什么也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马车只来了一辆,载走了没分先后的两人。
水犹寒在马车内垂眸正襟而坐,听着脚下轱辘轱辘的车轮声,她的手不自主抓紧了剑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