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不少人凭着一股子精准的直觉认为, 小姑娘手里肯定是有更厉害的招数, 于是看戏的心愈发燃得盛火熊熊。
三支竹竿伸出红缎之外,毫无意外地都碰到了匣子,方才那位嚷得最凶要与巫锦抢坠子的夫人得意扬扬地挑起眉头,似白眼、似嘲谑地瞟了巫锦一眼, 随后加入了争抢匣子的战斗中。
平日里娇贵矜持的富阔夫人,此刻下手是毫不含糊,三根竹竿在木匣子旁是交错混乱,噼噼啪啪击打出一片响声,各自皆是互不相让,抢着要把匣子赶到自个儿身边。
夫人们使足了劲,全神贯注地盯着自己的竿子和木匣,压根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是如何皱眉咧嘴、挤眉弄眼的扭曲。
三根你推我挤的竹竿围绕在匣子旁奋战着,突然一团白色影子闪过,翻滚,又滚了滚,恰好钻过几根竹竿交错中的缝隙不断靠近正中的木匣子。
三位夫人愣了愣,一时手里忘了动作。众人也是揉揉眼睛,踮起脚伸长了脖子,这才看清放慢速度后的白色影子。
这是个什么东西?一团雪白的肉球上竟然长出了眼睛和嘴巴,变成了活物,现在还正在他们眼前翻滚蠕动。看那方向……似乎是朝着匣子去的。
这回倒是没人看岔,肉球蠕动到匣子旁,用半边身子黏住它,扭过头就要把它拖着带走。
看见自己的坠子正在被一团奇怪生物拖走的夫人们陡然回过神来,急忙用竹竿去阻拦肉球,又作势往它身上戳去,欲要把匣子戳下来。
这团肉球看似行动缓慢,慢慢在地上蠕动着,可凌厉呼啸的竹竿却怎么也戳不中它,也拦不住它每次都能精巧地找着缝隙钻走,逐渐靠近巫锦。
原来是那小丫头搞的鬼!夫人们心里又气又急,手里的动作因气急败坏而愈发迅猛,竹竿互相敲打和拍上地面的声音噼里啪啦接连响起。几位夫人都是一边嘴里不停喘着粗气,一边发力挥竿。
缓速蠕动的肉球身子一缩,将匣子裹在肉里抱着开始滚动,速度不知比方才快了多少。在众人的嗔目结舌下灵巧避过了竹竿的拍打,溜溜转了几个弯,又是一阵翻滚冲刺,眨眼就滚出红缎开外,停在了巫锦脚边。
接着便是小餮献宝一样将匣子献给主人的场景。
还有那副虫眼眯缝成月牙等待夸奖的得意表情。
阎绮陌是不知道,她这块玛瑙坠子是大有来头,如今那段木匣子的争抢过程都成了街头巷口一时热于传道的奇闻异事。
但美人心花怒放确是不假,阎绮陌把坠子握在手里把玩了会儿,又翻来覆去地观察了数遍,嘴角的笑意自始至终便没离开过。
最终这坠子一戴,清凉的玛瑙贴在颈间肌肤上,沁人心骨,怡人心神。
是夜,教主便带着这块玛瑙坠子找巫锦去了。
去的时候,屋子里水气腾腾,薄雾氤氲,巫锦湿着一双小手拉开了门,欢喜地把阎绮陌迎了进来。
木盆里的热水还悠悠飘散着雾气,小餮正仰面朝上平躺在水面,半眯着眼等待着主人的服侍,一副舒适惬意模样。
巫锦伸手一搅水花,它肉肉的身子便随着水的波动轻浮荡漾,热浪拍打在身上,小餮餍足地张着嘴吐出一口气。
“它倒是挺会享受。”阎绮陌看着这只被妥帖服侍的虫子,突然正色感慨道。
“今天辛苦它了,劳它在地上弄脏了身子,我便给它洗洗。”巫锦拿着半块沾了水的帕子,轻轻给小餮擦洗起来。
小餮浸泡在温水里,很是乖巧地动也不动,任巫锦给它洗掉身子上粘黏的尘灰泥土。
阎绮陌搬了根凳子来坐在旁边,巫锦便顺着扭头问道:“怎么了?这么晚来找我。”
“有文旭的行踪消息了,方才暗探报来的。”当夜去落霞庄时正巧文旭不在,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整个庄子里都找不出个人影,于是那时想会会这个庄主的打算便就此作了罢。回来时派了密哨出去打探,如今总算是捕到风声了。
“唔,真的?!”巫锦眉间浮跃喜色,温水里的手下意识往回一抽,接着又被一团肉牢牢黏拖住。
小餮舍不得这番享受待遇,感觉到主人的手正欲抽离水中,一个急翻身就黏在了巫锦手上,借着体重将她按在水里,不让她离开。
巫锦回过神去,摸了摸它的脑袋,将它翻过来躺平,又接着给它搅着水花,翻起一阵阵热浪。一边眼神望着阎绮陌,惊喜期待着下文。
“嗯,他是去赴了远城朋友的家宴,如今正在回程路上,估计明日会寻个客栈落脚。”毕竟路途遥远,一日时间尚不足来回,再好的马匹也受不住折腾。“我吩咐了暗探将他盯紧,一旦见他投宿落脚,立马前来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