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是法兰西王国的规定,意为不管王后之后成了什么人,是涉政,或是干脆当上这个国家的国王,人民都会记住这样一点:当初,这个人是穿着白色的婚纱嫁进法兰西王室的王后。
这将成为王后身上一辈子无法抹去的烙印。他将永远低于王室正统。真是……有些侮辱性的规定。
伊索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妆容已经画完,现在侍女正在进行一些修补的工作。状况比他想象得好得多,侍女只给他画了淡妆,除了眉毛画得又细又长、唇膏的颜色红得鲜艳之外,他看起来似乎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侍女一边画,一边夸王后殿下皮肤好,伊索也不知该怎么跟小女生聊天,只好“嗯、嗯”地苍白回应着。
好在化妆的时间不算太长。打扮结束时,距离出门的时间还有将近一个小时。伊索摒退前来帮他打扮的侍女们,将房门反锁,然后扫视了一下周围,谨慎地从自己枕头下抽出了一把匕首。
他撩起厚重的婚纱裙摆,将匕首紧紧绑在大腿外侧,紧贴着白色丝质吊带袜的袜口。这是他早想好要带的,他要把匕首带到国王寝宫藏好,做好随时进行刺杀的准备。
确保匕首绑缚得牢靠之后,伊索端坐在书桌前,拿了一本书随意翻看着。过了没多久,侍女在外面敲门,说婚礼的时候到了。伊索这才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走了出去。
脚上的鞋是白色的高跟鞋,鞋跟不算高,但很细,这让伊索走路时多少感到些不适。他在侍女的引导下穿过华美的宫殿,走进美丽的花园。穿过小径时他忍不住向某个角落瞥了一眼,那个花坛是他和约瑟夫愉快交谈过的地方——但他明白,过了这一天,一切都会和从前不一样了。
他们走向王宫的前广场,国王就在那里等着他的王后。穿过一个小门时侍女们识趣地停住了脚步,留下伊索一人继续向前走。
伊索一边走一边用视线搜寻着国王,可他并没看到什么衣着华美、身穿礼服的中年男子。就在这时,他的手臂忽然被另一个人极其自然地挽住。伊索怔了怔,转头看向身边,然后——他看到了一个他以为绝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是约瑟夫。今天的约瑟夫打扮得格外耀眼,他穿上了一套很好看的军装,胸前佩着缎带,各种各样的军功勋章佩在身上。伊索不懂军功的等级,他只知道那些勋章多到让他看花了眼。
这样的约瑟夫居然神态自然地挽住了伊索的手臂,还大大方方迎着广场上人们的目光往前走。意识到自己身穿婚纱的样子被约瑟夫看到,伊索的脸颊顿时有点发烫,但比起害羞,占据他更多大脑的问题是:约瑟夫怎么会在这里?!
于是他不顾影响地凑到约瑟夫耳边,用略带警告的语气低声问对方:“你在干什么?你知道这里在举办什么吗?”
“知道,国王和王后的婚礼。”约瑟夫说得轻描淡写,“有所不知的反倒是你,你应该想想,如果我的身份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怎么可能在这个场合安然无恙地挽着你走?”
“……你在说什么?”伊索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在说,我就是你的丈夫。”
……
伊索完全懵了。他的步子还在往前迈,但他只是机械性地跟着约瑟夫的步调走而已。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脑子里反反复复只剩下一句话:约瑟夫,这个他悄悄暗恋的人,竟然就是国王……
他过了半天才找回神智,恢复思考能力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转头看约瑟夫的脸。男人紧紧挽着他的手臂,两人距离很近,伊索能清楚地看到约瑟夫侧脸光滑白皙的皮肤。这张不少小姑娘看了都会嫉妒的脸,怎么可能会属于一个五十多岁的alpha?真相大白之前,给伊索十个胆子他都不敢这么猜。
可这偏偏是真实的,从王宫里众人毫无异常的反应就能看出来。伊索心头五味杂陈,他沉默了许久,最后开口轻声问约瑟夫:“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