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差不多了。”隔着一道货柜,小笼站在苏螭对面整理包装明亮的各色饼干。
透过货柜的空隙,苏螭一抬眼,便能看到对面心情愉悦的小笼,她本来就是个爱笑的人,心情大好的时候,更是恨不得把所有春光一并展现在脸上。
苏螭心下有一瞬间的犹豫,但还是坚定说出口,“既然如此,我想你可以回自己家了。”
“诶?”小笼一把推开货架上的饼干方便面,只差将脸塞进货架间,凑近苏螭那张素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为什么?”
苏螭用两根手指将小笼的脸推出货架,又将散开的食物重新归拢整理,这才淡然道:“我穷,养不起你和苏虬两个人。”
“我有工资啊。”小笼急道:“店长马上就要发工资给我了!”
“……你没有算过吗?”苏螭心中哭笑不得,脸上却无什表情地说道:“你的工资一大半都被拿去抵你偷吃的零食了。”
“什么?我是把整个超市的零食都吃光了吗?”小笼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她的手掌不停地拨扯头发,好不容易想起这事的决策人,立即笃定道:“不行,我要去找店长!”
说完,她兴冲冲跑出货柜,朝收银台上的电话奔去,不顾一切地给熟睡中的店长打电话。
苏螭等她打通了电话,这才抬起头朝那个白发少女定睛望去。
小笼抓着话筒的手很紧,她在讲话的时候总是伴随着许多肢体动作,有时候天真可爱,有时候凶神恶煞,有时候可以温暖善良,有时候也会恶贯满盈。
苏螭说不清这个人与生俱来的种种性情,总之,没有一点是和自己相似的。
其实住不住在一切都是无所谓的,以小笼那种黏人的性格,就算把她从家里赶走,她也能分分钟贴上来,与你纠缠个没完没了,因此苏螭要她离开的话不过说了个七分满,其中有几分真心只有她自己明白。
有些时候,不过是想挣扎一番,代表她曾经好歹负隅顽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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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螭拿穷来要挟小笼,小笼既不能偷又不能抢,如蛇恰恰被摁住了七寸,便耷拉了一整晚的长脸,无计可施。
到了清晨,半夜被吵醒的店长黑着眼圈前来换班,瞧见萎靡不振的小笼,叫苦连天道:“为了钱憔悴成这样又是何苦?来来来,你过来签字画押,我可以预支下个月的工资给你。”
小笼兴高采烈地跳过去看所谓的“合同”,结果发现那分明就是份吃人不吐骨头的卖身契,立即发作,拔了门口母鸡的鸡毛,追着店长满超市闹腾。
收拾好了东西的苏螭推开玻璃门,轻声唤了一句,“小笼,走了。”
“哦。”小笼扔掉鸡毛和店长,小狗一样跟在苏螭身后。
两个人头顶朝阳脚踩晨露回到家,惊讶地发现客厅沙发前竟然多了张款式老旧四角坚硬的方桌。
苏螭愣在大门口,皱眉盯着那古朴方桌,有些犹豫要不要踏进自己家大门。
“这是什么?”警惕心没有苏螭那么强烈的小笼已经围着方桌转了半天,好奇道:“这桌子又老又丑,谁把它搬进来的?还摆在这个地方?”
苏螭想了想,高声唤道:“苏虬!”
大哥苏虬从卧室里揉着脖子走出来,睡眼惺忪地答道:“你们回来了啊……”
苏螭沉下脸指着那桌子问道:“那桌子是怎么回事?”
“哦……我买的。”苏虬说道:“家里不是没有吃饭的桌子了吗”
小笼将手撑在桌面上,用力摁了摁,奇怪道:“你为什么要买一张这么老旧的桌子,方方大大的,还高,如果不再买三张凳子,我们是要站着吃饭吗?”
苏虬和她一起围着方桌瞎捣鼓,说道:“不会啊,饭桌本来就该这么高啊。”
“可是……”小笼瘪着嘴,还是嫌丑。
门口的苏螭打断他们的对话,忽然问道:“你哪里来的钱买桌子?”
苏虬顿时心虚道:“我把你银行卡里的钱给取出来了……”
苏螭强忍住内心的不祥预感,摁着微微抽搐的额头,低声问道:“……多少钱?”
苏虬这么高大挺拔的男人在被妹妹问到价格时,也忍不住低下头扭捏起衣摆,嘀咕道:“……五万。”
“……”苏螭觉得自己太阳穴那儿的青筋已经要跳出脑壳了。推荐本书
小笼见苏螭铁青着脸,又见苏虬颔首低眉,即使再不通人情,也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险兆,她默默退后一步,悄悄远离罪魁祸首苏虬。
苏螭的声音从未如此低沉冷峻过,“……五万块的破桌子,你好大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