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反应过来:“明胭觉得敖不好听,自己把姓氏去掉了。”
“这样啊。”林稚若有所思,“那她还挺潇洒。”
妖族虽说不像仙修那般有诸多繁文缛节,但像龙族这种大族,不立规矩则已,一旦立了便不可轻犯。圣女固然地位超然,也没超然到可以随便改姓的地步吧?
拂流堂斗法台也是,是谁给了她底气,叫她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把众仙门的脸面扔在地上踩?她就不怕引发人妖两族的混战么?
那厢,沈焕在容愚的引导下搬了家,也无心探听魔宫秘事,送走了容愚便径直盘腿坐下修行。
自那日当着众仙门的面激发体内妖
血后,他从沈父那儿得到的人族血脉便已被吞噬得一干二净。后来又跳了魔渊,如今体内以魔气为主。
只是妖族和人类不一样。人乃万物之灵,天赋灵根,修行以掠夺天地间五行灵气为主,入魔后灵气被污,便成了魔,无可转寰;妖之修行依靠的却是血脉之力,他成了龙,一辈子都是龙,妖力只会被压制,却永远也不会被同化。
便如此刻,他驱使魔气运行了一个周天,畅通无阻,但仍然能隐隐感受到蛰伏下来的妖力在骨隙和血脉深处蠢蠢欲动,动静虽小,却有蓬勃生机,搅得他的心也无法安宁。
就像……
就像在止水峰的那无数个夜晚一样。
沈焕呼吸一滞,心境激荡了一瞬,突兀地收了功,合着的双眼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是昏暗一片,大得有些空旷的房间。
不是止水峰。
也不会有谁趁他入睡时,为他安抚体内妖血的躁动。他已经觉醒了全部血脉,这些事情他自己也可以做到。
拂流堂一别,今后大概都再无相见的时候了。
种种疑惑也只能压入心底,连同那些隐晦的,不敢诉之于口的心思一起。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沈焕飞快地敛去了脸上的怅惘之色:
“谁?”
来客推门而入,对他微微一笑:“侄儿,别来无恙。”
沈焕神色骤冷,防备地盯着他:“你来做什么?”
敖青轻轻地叹一口气,无奈地说:“你不必对我这般防备,左右咱们也是一家人,只是你闹也闹够了,是时候回家了。我们封神族可没有任族人流落在外而不管的道理。”
沈焕漠然道:“与我何干?”
“你想独自在外面修行,这本来也没什么。”敖青语重心长道,“可你怎么就跑到了魔宫里?你可知那魔君是什么人?”
沈焕兀自闭上眼睛。
敖青也不生气:“我知道你在气什么。你那师尊也不见得有多清白,他……”
话音未落,一道劲气蓦地逼至他眼前,他忙一偏头,那柄小刀堪堪擦着他的鼻尖削过去,差点没把他给毁容了。
沈焕睁开了眼睛,静静地望着他,脸上没见着什么怒色,目光却凉得让人心寒。他说:“阁下若无要事,还请速速离开。”
敖青皱着眉“啧”了一声:“只还有一句话,那魔君所修功法,需以龙血入药,你……”
沈焕面无表情地打断他:“滚。”
敖青充耳不闻,笑容可掬道:“这便走,待侄儿你想通了,我再来接你。”
室内重归寂静。
沈焕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新居。
魔君要取他的血?
他微微一晃神,脑海里蓦地闪现那魔头略有些耳熟的声音。
那个人清正自持,可从来不会这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