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小心。”顾寅涵话一出口,惊觉自己似乎语气太过软了些,这并不是他的作风,于是他又冷着一张脸补充道,“那些鬼兵一日没有抓捕,所有人都要小心。”
工地并不是整夜施工,约在凌晨四点才会停下,夜间施工正常来说应当是晚十点,超过十点是要经政府批准的。现在临近歇工,顾苏急着找人,用了缩地成寸术,到达之时却觉得不用费心去找了。
那帮工人手里拿着锄头、镐子、大锤、铁铲,聚集在门口像是要出去打群架。为首的一个黑壮汉子激动地挥舞着手中的榔头:“阿乐是我们的兄弟!今晚上大伙一起去找,找不着今晚就不用睡觉了!”
一个工人举起手:“那啥,国哥……”
国哥嚷道:“你干嘛?不想去找人,你这份工也别干了!”
那工人缩回手,委屈道:“不是,我是说……”
国哥手一挥:“不是就闭嘴,抓紧点啊,我跟你们讲,阿乐被人动了一根手指头我……我就和动他的人同归于尽!”
“可是,阿乐就在你后边啊!”工人逼急了,指着他身后的手指哆嗦得跟他得了帕金森的九十多岁老太爷似的。
国哥一愣,回头就瞧见顾苏牵着狄斫,站在十米开外,似乎是被这阵仗吓着了,一动不动。
“什么事什么事?发生什么事啦?”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从围挡板尽头窜出来,扣子扣得歪七扭八,皮带也没系好。他趿拉着一双穿旧了的皮鞋,头发也没扒拉两下,胡乱支着。
国哥呆了一瞬,说道:“啊,包、包工头,阿乐丢了。”
“阿乐?”包工头看着不远处的狄斫,满脸的困惑。
国哥摇摇头:“不是不是,是工地上东西丢了!”
“丢了去找啊!查监控,把偷东西那孙子揪出来!”包工头气得跳脚,把他从睡梦中敲醒来就为了这事儿?
国哥面露尴尬:“这恐怕查不了了啊,摄像头也被一路顺走了。”
包工头气了个仰倒,但他很快变了脸色,冲着顾苏吼道:“干什么呢你的手?俩大小伙子,这样像话吗?你什么人啊?”
国哥仿佛连之前的事情也反应过来了,哦了一声说道:“阿乐先前走丢了,我打你电话估计就是他接的,我还以为他是变态呢,想不到他是个好人,把阿乐送回来了!”
包工头脸色当即又变,一脸感激涕零,猛冲几步到顾苏跟前,猝不及防地就给顾苏跪下了:“恩公!”
“……”还没有感谢恩公就被恩公给跪了这算是什么事?
顾苏膝盖也下意识一低,差点两人对跪,但仅剩的理智强行止住了向下的趋势,他连忙把包工头的双臂扶住,一把把他扶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包工头反握住他的手臂:“你不知道啊,阿乐是我的恩公啊,你把他送回来就是我的恩公。”
“……”顾苏发现他的台词似乎要被这位包工头说完了。他决定转移一下话题让包工头情绪冷静一下:“您贵姓?”
包工头看着狄斫一脸慈父的微笑:“我姓包。”
“……包工头你好。”顾苏,“你口中的阿乐,他真名叫狄斫,我是他的师弟,我叫顾苏。”
包工头觉得自己有些没听懂,他疑惑地问道:“什么?”
顾苏面容肃然,直直地跪在包工头面前,这一跪无比郑重:“师兄在十二年前走失,杳无音讯,而我有师命在身,不得擅自离开,竟让师兄在外流离失所,饥寒不知十二年……现在我找到师兄,也见到各位对师兄的关切包容,实在无以为报。包工头,你就是我们实宗的大恩人,只要你有什么需求,我一定竭尽全力完成,赴汤蹈火定不推辞。”
包工头后退一步,面露惊慌,回过神来便伸手去拉他起来,却发现根本拉不动:“小兄弟,你看起来也不胖,怎么死沉死沉的!”
顾苏也不便久跪,顺势站了起来。常言道,只跪天地君亲师也是不无道理的,各人有各人的命数气运,不是谁也受得起别人一跪的。但包工头大恩大德在此,应当受这一跪。
包工头也不是完全就信了,虽然他是十二年前捡到阿乐不假,但他也不可能就凭这么一句话就傻乎乎把阿乐交到这个人手里。
当年阿乐倒在国道旁边,包工头带着施工队正远赴千里前去给一个老板干活,从国道路过时见到路边倒着一个人,便搭救他上了车,一车人围着瞧稀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