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礼节,他一直把自己的衣服拿到公寓楼下的干洗店去洗,所以穿错衣服这种狗血事件没有发生。如果他穿着薰的制服去了学校,那可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这天早上,真嗣刚刚落座,取下了一只耳塞,就看见明日香噘着个嘴,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满脸苦相,而且之前好像对他说了什么。
“嗯?”
“阅读作业做完了吗……?”明日香重复道,她应该是在说——等等,什么?
“没有?”真嗣回答,同时因为他完全不知道她口中的作业是什么而紧张起来,“什么作业?”
“喔——对哦,你星期五没来……”她转过身,嘟囔着自己怎么会忘记——可能是想借作业来抄吧。“翘课还是怎么了,嗯?”
“我那天——生病了。”不算撒谎。薰也是这样告诉他的,好好地睡了几天,他确实也精神多了,虽然以前他也并没有怎么真的担忧自己的睡眠状况罢了。他现在倒是十分清醒。“丽可能做好了吧,我也不知道……你今天就要吗?”
“也许。应该不是这节课就要交。”听到另一个女孩的名字,明日香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皱了皱眉鼻子,这个熟悉的小动作只被真嗣看在眼里。“所以你和薰进展得怎么样了?”她嘴角一勾,一个柴郡猫式的笑容顿时出现了,好像受够了话题一直在她身上打转,现在终于要开始进行例行公事了。“你在他家里过夜了,对吧?”
真嗣还没开口,脸就红透了——根本无从狡辩,我就知道会这样——
“为什么——?你怎么知道的?”他几乎是战战兢兢地问道,一边假装学习,小心翼翼地把脑袋藏在竖起的教科书后面。这本随手带来装样子的书终于派上了用场,但不是教学工具,而是一面盾牌。“我在那里住了几天,美里同意了的。”
“谁?”
“葛城老师。”真嗣纠正了自己,之前突如其来的戒备心理让他有些分心,“那个辅导员?我不舒服,她不放心让我一个人待着,所以……”
“你不会是得了什么传染病吧?薰怎么没事?”
“不是流感之类的,我只是——”
“我看你根本就没有生病,”明日香的笑容变得更加嘲讽,“全部都是借口。”
这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在真嗣眼里就像一柄利剑——睡眠不足不是病,我没有生病——散发着阵阵寒光,威力比任何人预料中都要巨大。就好像在指责他在撒谎。薰说他生病了,但是他一直没有真正地承认过,结果现在被明日香狠狠地揭穿了。
“什么借口——?!”推荐本书
“接近薰的借口,敢说不是?”
“才不——”
“别狡辩了。”
“听着,我病了,不能一个人待在家里……”他紧咬着牙关,好像对书上的一张非生物图表产生了特别的兴趣,“别说了。”
明日香哼了一声。
“好吧。”她讽刺地说。
“那你想我说什么?”
红发女孩不回答了,尽管一开始问出这个问题就是她的不是,现在她的背影看起来倒是冷峻得很。
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真嗣想,不过他从来不敢说出声来。他只是调高了音乐的音量,让外界的一切声音连同自己的想法一起淹没其中。
他们整节课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其他人在课后加入他俩之后,气氛甚至变得更加紧张了。更多的问题接踵而至,但却有种莫名其妙的拐弯抹角的感觉。不过等薰的课和他们重合起来之后,堆积的一切简直就像山洪暴发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薰不吝于表现对于他特殊的好感,真嗣却别扭极了,生怕被别人发现。
他抖掉了快把自己淹没的爱心,给另一个男孩使了个眼色,指望他能读懂他的意思。好吧,他不确定。薰不擅长辨认肢体语言,表情也是——任何类似这种的细小的线索他都发现不了。真嗣也不可能直接传张纸条给他,说拜托了,别那样看着我笑,感觉好奇怪——这样做的第一种可能,纸条根本过不了界河,就会被一群损友拦下——第二种可能,薰会露出一个显而易见的迷茫的表情,然后被他的这句话伤透了心。
所以真嗣尽其所能地躲避着薰所有充满爱意的举动,深情的凝视、轻轻的叹息、温柔的微笑。而当薰将手掌附上了他的,而他的手正搭在自己的大腿上的时候,呃——与其说是他把自己的手扯了出来,还不如说是他直接跳离了座位三尺远,全班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