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是等我一开口再视频反击的套路没跑了!秦云行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谨慎地道:“抱歉,事涉皇室安保漏洞,为防止模仿犯罪,恕我无法在这里直言。”
这话说得没毛病,毕竟直播间里就坐着一大群每天嚷嚷着要组团偷亲王的变态呢。
那助手也不气馁,接着道:“殿下,您说我们强迫您,囚禁您,并且试图贩卖您,请问您具体细节是怎样的有什么证据吗”
“我……”秦云行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求助!要怎么清纯不做作地跟人解释,虽然我主动穿女装,主动签合同,还主动聊骚想上位,但我真的是个受害者
“怎么说不出来”助手得意地笑起来:“您当然说不出来,因为我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明明是你先动的手,我们才是无辜的那方……”
“不是!你胡说。”秦云行急急地打断了他。
不光秦云行驳斥着对方,围观群众们也画风依旧地为亲王殿下说着话——
“都这地步了,还狡辩呢坐等亲王打脸。”
“亲王别怕,跟他对质,我们都支持你。”
“就那点不痛不痒的证据,就想洗白亲王,拿出证据来,让他知道什么叫求锤得锤。”
……
这些不断出现的弹幕,是帮腔,也是催促,催逼着秦云行赶紧必须说点什么,身为控诉者怎么能被罪犯质问得哑口无言
秦云行烦闷地闭上眼,试图找回自己当初一次又一次嘴炮翻盘,轻松控场的感觉,自己以前能做到的,没道理现在做不到,但偏偏……毫无头绪。
越是焦急,越是无措,秦云行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心底的焦躁与惶恐却像是炭火一般烧灼着思维的枝枝蔓蔓,所有的思路都在炙烤下枯焦断裂,升腾起不详的黑烟,将所有备案都搅合成黑乎乎的一团乱麻,让他面色涨红、热汗涔涔,让他喉咙干涩、难以出声。
弹幕里还在催促——
“殿下这反应不太对啊”
“为什么不反驳不会真的有问题吧。”
……
质疑的声音渐渐冒头,就在这时,一只大手忽而揽了过来,捂着秦云行汗湿的后脑将他整个扣入怀中。秦云行的额头抵在对方宽厚的肩膀上,嗅着鼻端令人安心的熟悉味道,忽而有点想哭,是邢越尚!
“你们不觉得,你们眼下所做的这一切,都太残忍了些吗”邢越尚的声音压得很低,但任谁都能听出那藏在声音里的腾腾怒火。
不管是助手还是围观群众,都被这话说得一愣:不是……这话从何说起啊扣锅也讲基本法的好吗
“我上过云昭的法律课,也曾深感帝国法律的完备与人性化。”邢越尚抱着秦云行,温柔地轻抚着他的背脊,看向眼前屏幕的眼神,却像刀子般凌厉。
“我看过一些案例,一些……受害者被侵害的案例,帝国用了很多的法条去保证受害者的隐私,去照顾受害者的情绪,唯恐受害者在调查过程中收到二次伤害。可我眼下看到的是什么
是加害者对受害人的肆意诬蔑,说受害者是上赶着送上门,穿着女装求人欺辱,逼着受害人在众人面前,亲口讲述自己的受害细节。
是围观者对这桩惨案的兴致勃勃,像是看热闹一般围着受害者说笑指点,对那一身的代表着受辱实证的女装赞叹不已;像是看片一样期待着用那些满载罪恶的证据一饱眼福,将受害者所遭受的苦难视作一场消遣!甚至一场福利!
殿下做错了什么,要被你们这样对待,难道加诸在他身上的折磨,就不是折磨他受到的伤害,就不是伤害你们,还想要他怎么样呢,把伤口一个一个重新扒开,流着血亲口告诉你们这真不是他自己割的把那些恨不能永远埋葬的耻辱回忆,一帧一帧示众,还要听你们嚷嚷这尺度不够啊,还有没有别的,再来点更劲爆的推荐本书
你们怎么能这么残忍你们还想有多残忍!”
那原本踊跃无比的弹幕,忽而停滞,进而一个个消失不见,徒留一片空白。闹哄哄的暗室里各有各的放浪失态,直到有人掏出那颗赤诚炙热的心,做了那唯一的灯,亮晃晃地将各人的丑态映了个清清楚楚,无数人这才惊觉,自己此时此刻,正扮演着多么丑陋可鄙的角色。
“我下了,再待这儿围观,我还是个人吗要点脸的都赶紧撤。”
有人发出最后一条弹幕,然后头像就此灰了下去。进而无数人默默点了退出,这本该是一场不被知晓的审判,他们早该退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