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墨 作者:开枝散叶【完结】(108)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向远，穿着不合身的病号服，脸色白得没有什么血色，胳膊还包着，头发有些长了，胡子茬也冒出来了，人也瘦了一圈，这会儿躺在床上睡着了，还皱着眉头，估计伤口疼，还不能翻身……整个人都很拘谨，睡着了也让人觉得憔悴、虚弱得不行……
　　他放轻了脚步，悄悄走到向远身边，使劲憋了憋，想让眼泪回去点儿。伸出手，想悄悄摸摸男朋友的脸，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有点瘦下去的脸颊，稍硬的青胡茬，唉，真不争气，止都止不住，有几颗眼泪不小心滴到了向远的脸上……向远可能觉得有点痒，下意识想抬手挠一下，谁知道忘了胳膊被包着了，一抬又抬不起来，还把自己疼醒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仿佛看床前有个人，有点像自己男朋友啊！他意识还没大清醒，还以为自己做梦呢。冬季的早晨天亮得慢，病房的窗帘也没拉开，光线不亮，但是他眼睛适应了一会儿，视觉慢慢清楚了以后，唉，真是有个人……啊？真是小河吗？
　　他张了张嘴，唉，不行，病房太干了，他喉咙特别难受，第一声都没发出来声音。后来艰难咽了一下口水，使劲发出了一声特别沙哑的声音：“小河？”他始终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小河，怎么突然就到自己身边来了？
　　小河马上抹了一把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没出息的糗样，蹲下身，凑近了，看男朋友醒了，回应道：“向远。”
　　向远这下彻底醒了，小河来了！他一点儿都没准备，赶忙挣扎着起身，结果一个胳膊还使不上劲儿，小河忙把他扶起来，他看向远有点儿趔趄着有点儿艰难地坐起来，发现不对劲儿了，把病号服撩起来一看，腹部那儿被纱布包起来了……
　　顿时吓住了：“怎么这么厉害啊？怎么不告诉我啊？”一急，眼角又红了，“疼不疼？怎么伤到这儿了？”他赶忙摁住向远，不让他再动，自己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生怕再碰疼他……
　　想想不对，他又赶紧看全身，还有其他地方吗赶紧轻手轻脚四处检查……
　　向远拍拍他：“没了，没了。肚子这儿也不严重。周晋带你来的？”
　　小河点头，还在四下检查，还想掀开看看腿，向远问：“他人呢？”
　　“他说去找护士了，我想先来看你一眼……”确认过没事了，他拉过向远的手：“疼不疼？”
　　向远借着他的手，把人拉过来，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了，满眼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人，有点轻的声音说：“不疼，我好想你啊，让我看看你！”眼睛一眨都不敢眨，仿佛一眨就真是梦了。
　　这是个单人病房，只住了向远一个，小河看着眼前虚弱的男朋友，心疼不已，他想抱抱向远……缓缓凑过身去，怕搂太紧把他弄疼了，只能轻轻揽过他的肩膀，自己的脸凑过去，贴住了向远，轻柔地抱住了他……他能闻到向远身上有淡淡的药的味道，脸颊能感受到向远的胡茬，能蹭到他的发丝，他的手抚摸着向远的后背，一下又一下，能感受到人真的瘦了，骨头很明显，肋骨都突出了。那种心疼的眼泪真的止不住：“对不起，我都不知道……”
　　他的眼泪浸湿了向远肩头的病号服，向远没想到他这么难过，把好的那只手赶紧抽出来，轻轻拍拍他的后背：“乖，没事，不哭了。没多大事！”
　　向远接着安抚他：“没想到你来，我太开心了，别哭了，一会儿周晋就来了，该笑话你了……”
　　小河抱着向远的时候，感觉悬了一夜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踏实多了，情绪也回来了许多。也知道一会儿就来人了，整理了下表情，不那么难过了……向远递给他了两张湿巾，他接过去了，在脸上擦了擦，眼睛是红的，但是亮亮的，鼻头也是红的，向远盯着他一直笑，满心满眼都是开心和盛不下的爱意，哎呀，见到小河真是太幸福了……
　　向远看小河满眼红血丝，也是熬得不行了，心疼地问：“累不累？刚回来就跑这么远。”
　　小河摇了摇头，正要再说什么……
　　周晋这时候终于进来了，先看了向远，问了问伤得重不重，具体伤哪儿了？看看恢复得还行，就打趣他，看着小河：“怎么样，向远，我这灵丹妙药灵不灵？”
　　向远斜他一眼：“折腾人！”
　　周晋看出了力还不落好，说：“趁你现在是大爷，好好得瑟两天吧。回头好了再收拾你！”
　　小河看向远还有劲儿怼朋友，也乐了一点儿。起身帮周晋把带来的早餐打开，把他病床摇了起来，垫好桌板，要喂他，被向远拒绝了：“我没问题，还有一只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