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隽臣不由仰头大笑,可那双锐利的眼却是森冷如电,他凝视着夏白眉,一字一顿地道:“夏大人,那你死了吗?”
“在皇上眼中,卑职已死了。”夏白眉泰然道:“是他亲手杀死的。”
……
关隽臣听了这番话,却并未露出任何讶异的神情,只是冷冷道:“夏大人,你这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来寻本王帮你来了?”
“王爷千古一侯、沙场征伐乃是万人敌,自然不大看得起卑职。”夏白眉淡淡道:“但是王爷也莫要忘了,与圣上从相伴至相疑,周旋至今,卑职终究是没有死——若论一人敌,王爷却是小瞧了我。”
关隽臣面上仍挂着几分笑意:“是吗?”
“是。”夏白眉面不改色答道:“王爷说得不错,我试探天恩,是犯了大忌,只不过王爷不知道的是,这十多年来——圣上防备着我,我亦防备着圣上,恰恰是因此,这世间不会有第二人如我这般懂圣上。六年前,圣上亲赐我世间罕见的血龙雌马,为的是嘉奖,也为了必要时探知我的行踪,我早便知道这是圣上步下的暗棋,可是数年之间,哪怕情浓意暖之时,我始终若无其事,从不曾提过半句。”
“王爷,若是寻常情人,怎能容忍彼此猜忌至此?”
“夏大人并非寻常之人。”关隽臣沉默了一下,随即还是低声道。
晏春熙坐在大石头上,听到关隽臣这样说,忽然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他设想若是自己与关隽臣这般相处,只觉得还不如早早就各自别过,只是夏白眉与他性子不同,关隽臣、关隽臣也与周英帝截然不同。
“是了,王爷肯赞这一句,是卑职之幸。若我不隐忍这几年,数日之前便已死在圣上派来追杀我的人手上。”
关隽臣扬了扬眉毛,他似乎并不为此时讶异,而是神情平淡地道:“夏大人,无论如何,皇上终究是为你取了断雪潮解药,你试探、忤逆绝不至于要了你的命。皇上若真的要杀你,定是因为别的——你不愿再做皇上的人了,想要离开他了,是也不是?”
夏白眉听到这儿,脸色第一次才略微有些惨败之色,轻声道:“王爷……王爷敏锐。”
关隽臣亦是上位之人,他自然懂得周英帝的心境。
自己的人若是偶尔不听话,可以小小惩戒,那算不上多大的事,总归都是被攥在掌中。
但是若忽然起了展翅而去的心思,才是真真地犯了死罪。
“你既已逃了,为何还要回来?”
“卑职可以侥幸逃一次,但若圣上已经执意要致我于死地,亡命天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卑职此次回来,为的是死中求活。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