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还是抱着自己用雪兔子的角色跑完全图的打算,但手指还没碰到鼠标,却被江牧抢先了一步。
“我来。”
梁冬西愕然愣着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他操纵着小雪人的角色,跳过了第一簇草丛杀机。
“……”
操作游戏,跟其他类型的游戏有着一点最本质的区别,它考验玩家的硬实力——排除掉一切的投机取巧、运气成分、理论攻略……毫无水分可言。
言则,再没有哪种游戏,能比它更直观地体现出高玩与手残的残酷对比。
拿梁冬西前几天的试玩举例,操作的专业精准还在其次,最吸引人眼球的更是各种炫技式的神经瞬发力、看花人眼的灵性反应、刀尖上跳舞般刺激揪心而又一气呵成的观赏性——毫不夸张地说,单一局下来就能看得围观者热血沸腾。
而反观眼前江牧的操作水平,就有着肉眼可见的天差地别,他的小雪人角色面对陷阱,闪躲得一点也不漂亮,毫无技术性的惊艳细节可言,甚至可以说透着某种僵硬笨拙的机械感。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在前进,而且失误次数少得惊人,每张地图的死亡次数都控制在两三次以内,甚至到了曾经把雪兔子卡关到劝退的boss关,小雪人也只是死了五六次就顺利通过了。
梁冬西当初估计过,如果能顺利搞定boss关,自己正式玩的时候大概能在三小时内通关。
而实际上,江牧在八点左右开播,当他操控着小雪人角色来到全地图的尽头时,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也不过十一点半出头。
自从开局以来,作为唯一观众的刘珊珊没再发出任何一条弹幕,全程都只是安静看着。
不过梁冬西这时也顾不上观众反应了。或者说,在某种程度上,他觉得自己其实才是那个被指名要求观看的——“唯一的观众”。
看着屏幕上面对面站着的两个卡通人物,他不由微微屏住了呼吸。
江牧无声舒了口气,松开了一直搁在鼠标键盘上的手指,鼠标上依稀能看到指痕留下的微湿汗迹。
“你……”
一出声发现自己的嗓音不知什么时候有些发哑,梁冬西停顿了几秒钟,才又继续问:“你一个人练了多久?”
“没多久。”
丝毫不顾及另一头正在看直播的游戏制作人,江牧先生diss起来完全没给面子:“刘珊珊做的游戏,难度果然跟她的智商成正比。”
“……”
梁冬西闻言稍稍沉默了会儿,而后轻声道:“江牧……你知不知道,这种游戏都是会记录玩家挑战次数的?”
江牧眼底淡凉的神色微动,没有应声。
梁冬西也没有等他回答,径自点开了后台数据统计。
【当前角色死亡次数:12996次】
“……”
当初试玩的几个小时里,他记得自己的雪兔子角色死了四百多次。
一万多次……要多久呢?
距离自己搬回家,也才过去三天而已。
其实他一早就发现了江牧眼里的血丝,以及眼下那两道淡淡的青痕,但在此之前,这些好像都被自己有意无意地选择无视了,或许是因为他潜意识里将其归为对方宿醉的影响。
梁冬西看着那个数字,好半晌没有说话,直到忽然想起曾经听说过的一件事——类似这种横版过关的游戏都非常考验玩家的“背图”能力,刘珊珊这款游戏全地图总长直达将近百页屏幕,更不用多说。
如果是高端玩家,这种技能点几乎堪称与生俱来般的本能反应,但若是换做刚开始接触这种游戏不久的新手玩家,由于缺乏充足的游戏意识,他们想要背图,大多只能采取最“笨”的方法。
意识到什么,梁冬西朝桌面四下巡视一圈,最后在角落那个废纸篓里看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随手抓来一个被揉得皱巴巴的纸团摊开,果然便见各种关卡陷阱位置记录字迹密密麻麻铺排了一整张A4纸——类似的纸团在废纸篓里浅浅铺了层底,目测不少于十个。推荐本书
不出所料,他的确就是靠死记硬背加上无数次的机械性尝重复尝试,自虐式地强行训练起手指的短期神经记忆——不得不说,简直玩出了这种游戏的设计制作人所追求的最理想效果。
梁冬西眉头紧皱地看着那十几个纸团,只觉得胸口发闷得厉害,刷的抬头直直瞪向了身旁的人。
——你再给我编!?
“……”
江牧先前始终不动声色的眉眼间,终于浮上些微的无奈,他叹了声气:“知道了。下次我会记得先把缓存数据和垃圾桶都处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