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没有时间给你赖床补觉。”停顿了一会儿,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动作,他便又继续道,“再不睡我就走了。”
……啊?
梁冬西刷的抬起眼,直愣愣跟他对视了三秒钟,这才堪堪体会过来一点意思:
“你——”
江牧没让他说下去,径直打断:“十分钟。”
“……”
梁冬西二话不说自动躺平,拉起被子,转眼间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房间里就此恢复了深夜应有的安静。
江牧的视线虚虚落在被窝隆起的一团上,看着那道气息间微小的起伏,他整个人似乎无声地融为了夜的一部分。
一切都静谧无声,温馨宁和,就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就这样久久、久久,几乎让人错觉会持续到永恒。
直到——
“嘎嘣……”
突如其来,十分清脆的一声碎响,在寂静无声的空气中突兀响起。
“……”
江牧的眉头小幅度地抖了抖。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半俯下身,手指抓住某处被缘轻轻揪下,其后露出了某张捂得红扑扑的脸蛋来。
毫无预兆被掀开被子,梁冬西一双清亮毫无睡意的眼睛霎时间因受惊而微微瞪圆,左边脸颊鼓鼓囊囊的一块。
江牧冷着脸,不客气伸手捏住他的两边腮肉,威逼道:“吐出来。”
“……”
梁冬西脸上的红晕顿时略微加深了些,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以无声的抗拒表达自己的决心。
由于被捏着脸,尽管尝试抿紧嘴角,他的嘴唇还是微微嘟起,看起来水红丰滟,衬着白皙的肤色与颊边的晕红,就像落在冬雪上的一片玫瑰花瓣。
微眯着眼盯着那一瓣玫瑰,江牧俯身逼近一些过来,冷潭似的眼底隐约透着某种不真切的灼意,彼此相隔近到气息都微微交错着,这使得他的声音听起来低沉得像是从胸腔里传过来:
“……我说最后一遍。吐出来。”
“……”
不知怎么,被他这样盯着,梁冬西突然觉得背脊好像微微窜过了一道电流,仿佛某种小动物面临危险的直觉,他条件反射一般秒速张开嘴,把嘴里含着的糖吐了出来。
——不偏不倚,正好掉在了江牧的手掌心上。
亮晶晶的口水裹覆在半透明的糖块上,底下的手掌仿若冷玉般的白皙洁净。
梁冬西看看他的手,眼神游移躲闪,身子往后缩了一点,努力不让语气虚弱下去:“你自己叫我吐的……”
他一往后缩,江牧便顺势松开了捏着他的脸的手指,温软的触感还停留在指尖,但随着距离拉开,他眼底那种隐约的灼热压迫感也淡退下去。
他直起身走向洗手间:“过来刷牙。”
但床上的人并没有动,只有不情愿的小小声从身后传过来:“不要。”
江牧停下脚步,回身看他。
梁冬西抱着被子嘟嘟囔囔:“我好不容易才培养出一点想睡了的感觉,离开被窝半秒钟就没啦……”
江牧对于这番强词夺理不予置评,只是静静看他数秒,没有再说什么,自己进了洗手间,很快有水声响起。推荐本书
成功说服对方对自己听之任之放任自流,梁冬西愉快惬意地在床上滚了两滚。
然而,这股惬意在看见江牧走出洗手间的瞬间便荡然无存。
江牧把挤好牙膏的牙刷递过来,另一手拿了个水盆接在他面前。
“……”
梁冬西带着探究地、默默瞅了他好一会儿,直到对方催促地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才神情微妙地接过了牙刷,乖乖塞进嘴里。
一直到江牧把牙刷收回去,拿着接了漱口水的水盆重新走进洗手间,整个过程中,梁冬西的目光都一直安静地跟随在他身上。
“江牧……”
最后看他重新在床边坐下来,梁冬西忍不住叫了一声。
他整个团在被子里,只露出两只乌亮的眼睛看着对方,声音瓮声瓮气的:“你对粉丝都这么好啊?”
江牧闻言眉尖微挑,不答反问:“我有对你很好吗?”
梁冬西认真想了一会儿,给出一个绝对诚实的回答:“时好时坏吧……”
好的时候好过了头——比如现在;坏的时候又不可理喻。
“……不是。”
正当他回忆着这几天来对方“坏得不可理喻”的种种点滴,突然听到这样两个字,整个人不由有些愣:
“啊?”
——什么不是?
江牧没有多加解释,视线转而往周围扫了一圈:“剩下的零食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