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乔探过头,看朱赞正戴着耳机专心致志地盯着屏幕上的影像看得格外认真,右手还握着一支笔,键盘上摆着一个摊开的笔记本,上面的确还有字迹,但葛乔没看清上面写得是什么,他微微探身,倒是看清了朱赞正在看的视频内容。
“哟?忙着呢?看什么呢?”葛乔决定打破沉默,让这位室友先注意到自己的存在,“啊,海外综艺啊?怎么着,这是你们台等着你出新节目方案了,所以在找灵感呢?”他巧妙地把语气压在了“灵感”二字上。
朱赞一听就懂了,这话涉及到了他的原则问题,导致他都来不及对葛乔晚归又神秘出现在他背后表示一下自己受到了惊吓,着急撇清自己,“放屁,我会干那种事?我的节目申报已经交上去了,能不能成过段时间就出结果,我现在这是在虚心学习,即使年纪轻轻就当上平京电视台综艺部的总导演之一,也要戒骄戒躁,不可尾巴翘上天……”
“打住,您可闭嘴吧,”葛乔看着苗头不太对,赶紧截住朱赞的话,“您都已经炫耀了两个礼拜了,不就升官当了一个破导演吗,你到底是什么地位自己心里没点一十三数怎的?今天刚忙完公司里一堆破事儿,我赶紧去睡了,养好精神,明天还等着看人家怎么判我刑呢。”打电话的时候葛乔自觉话已经被他说到底了,也不知道申鸠这位“可怕的文化人”能不能领会到其中的意境与真谛。
“你这态度就很不对了,葛乔同志。”朱赞啧啧道,“我们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你不能瞧不起一个破电视台的破节目的破导演!”
朱赞的嘴贫得很,葛乔没理他,径直走向二楼的卧室。其实公寓里为了彰显奢华高端的气质,还配了电梯,但葛乔觉得就爬个二楼还要坐电梯实在是太浪费资源,哪怕这是这间公寓最与众不同清新脱俗的住房福利,他也觉得没什么必要,况且自己每天在公司那么狂躁,走走路锻炼一下/身体说不定还有机会延长几分钟寿命。结果不知不觉电梯就成了三楼的房东沈鄃的私人所属,也没别人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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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是各高校的开学季。
距离开学日没剩多久了,沈鄃上个星期才刚刚收到教务邮件,原本新学期要开艺术学理论课的那位教授准备提前开始自己的“学术研究年”,在考虑了各方因素之后,教务决定这门课就交给沈鄃了。艺术学理论与沈鄃平时研究的戏剧电影学和导演学其实并不冲突,他倒是没觉得有多大压力。问题就是这次要带的是本科生,他三十岁从英国回来,带着独立署名的27篇SCI论文空降到这所算是国内声名远扬的传媒学院当了教授,一进来就只带研究生,平时跟手上三四名弟子纪律松散佛系随缘地相处惯了,突然告诉他新学期还得去面对一屋子黑压压的求知青年的脑袋,他就有点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