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着头,攥紧拳,“黎景川,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呆着。”
“你这样我怎么走!”黎景川叹气,“宋槿书也不过来,真是……”
“他不可能来,”他捂着眼睛,眼底泛潮,声音小而哑,“他不会来……”
他后悔到有种流泪冲动。
他愿意回信的,他什么都能做,只要江苒和江妈妈能没事,让他做什么都可以,那只是一封信,只是一封信,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回信。
如果他回信,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江苒和江妈妈活着,宋槿书不会进少管所,宋槿书的妈妈也许也还活着。
汹涌至心底里的除却沉重的悔恨和疼痛,还有对自己的深深厌恶,这种感觉快要将他压垮了,他像是要窒息。
黎景川心情也很沉重,不知道要说什么,幸而这时候病房门被推开,许弋和小柯进来了,小柯到病床前,穆千珩手还覆着双眼,看不出什么表情,小柯惴惴不安地道:“先生,有宋槿书消息了。”
穆千珩手微微动了下,但并没拿开,“他怎么样。”
小柯和许弋对视一眼,硬着头皮道:“他的电话是一个男的接的……他说他叫陆厉行,说宋槿书状态不太好,他把人带回他家了。”
穆千珩呼吸发沉,隔了几秒,轻轻“嗯”了一声,“知道了。”
黎景川拧眉,“陆厉行?那家伙还真对宋槿书有意思啊。”
穆千珩低声说:“你们走吧。”
许弋面色犯难,“先生,您现在这样……”
“走吧。”
穆千珩直接打断了。
黎景川有些郁闷,“不然我们去想办法把宋槿书给带过来?”
穆千珩捂着双眼微微摇头,“你们走吧。”
黎景川说:“小心他跟陆厉行跑了!这个点儿,俩人在他家,多不安全。”
房间诡异地安静下来,良久,穆千珩沙哑的声音响起:“没事……有人照顾他,也好。”
他不想要他的人在身边,但他一个人要他怎么安心……
陆厉行是他的朋友,能照顾他,也好。
如果是以前,他或许会嫉妒,会着急到不耐地去寻他,不准别的男人照顾他,将他禁锢在身边,但现在,他知道,他根本就没有这个资格。
他要怎么面对他。
这么久了,宋槿书忍了他当初的冷嘲热讽,一次次的伤害,他拿着这份足以将他击溃的录音,但他隐瞒下来,他让他一直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还有什么脸面再去见他。
就连心存侥幸都不能,录音让他断了所有念想,他的人生是谎言,也是个笑话,他将所有人当成敌人,殊不知他自己也是,他以报复的借口一而再再而三罔顾宋槿书的意愿将他束缚,明明看到他痛苦也不肯放手。
是他害得他没了孩子,那伤害不仅是身体上的,对孤苦无依的宋槿书来说,那孩子是他的亲人,即便不能要,也不该这样失去。
许弋和小柯还有黎景川是都没料到他会说出这话的。
他万念俱灰的模样让他们都觉得心惊,小柯说:“不然,我去找他,带他回……”
穆千珩打断,“别去了,你从锦绣路搬出来吧,他不想见到你,他不想见到我身边的人。”
小柯怔住。
穆千珩疼得心口紧缩,整个身体从里到外都疼,攥紧拳,他似是想说服自己,声音却更低,“没事……有人照顾他,就好了,就好了……”
第163章
陆厉行的房子里,宋槿书以前住的那个房间什么都没变。
就连他给他买的那床滑稽的嫩青色被单都还铺着,干干净净,他定时清洗,原因他自己也说不太清,他想大概是一个人住着太冷清,这颜色可以让房子看起来有点生气。
宋槿书很着急睡觉,他对睡觉这事儿有种特殊的急迫,甚至没吃饭,吃了安定之后就躺床上和衣而睡。
陆厉行想问些什么,但又不愿意催他太急,便也不多说,给他盖好被子就出去带上了门。
宋槿书这一觉睡到凌晨四点多,醒来时候四下俱静,他一睁眼,缓冲的时间都没有,心口像是要撕裂一样地疼,胃部火烧火燎的,再也躺不住,起身直冲洗手间,恶心到想吐,但吐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