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不来,若是他还留在京城,每天傻傻地等着他的消息,他的男人,他的乾离,是不是永远都回不去?
柏云凑上前一步,“将军受了伤,还是先……”
“夫人!!”
柏云低头,猛然却见方闻卿下身衣襟渗出一片片鲜艳的红色,登时便大惊失色。
方闻卿没理柏云的惊叫,好似完全没有察觉一般,抹掉泪水,抬手招来候在刑房外面的下属,“带将军去治疗。”
那几名下属领了命,便合作着将已经完全昏迷的叶元深带了出去,动作小心至极,生怕再让本就遍体鳞伤的将军受到伤害。
方闻卿站起身摇晃了一下,柏云连忙伸手去扶,紧紧皱起了眉,“夫人,您……”
方闻卿摇头,道了一句,“我没事,”便出了刑房。
刑房外,呼延耶带着将士将塞王心腹几乎尽数歼灭,正羁押着人,待方闻卿出来。
方闻卿见着那人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又见他虽被羁押着,眼中却还是一闪而过嗜血的杀意,心里涌起滔天的恨意。
冷笑了一声,“塞王不介意将这人交给我处置几日吧?”
呼延耶刚夺回了王位,只差回到西北拿回自己的东西,心情好得不得了,便也痛快地答应了,“留着他一条命,本王也想好好招待招待尊敬的前塞王。”
方闻卿垂下眼,拱了拱手,“多谢。”
说罢便身形一晃,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柏云站在方闻卿身后,连忙伸手揽住青年,却觉得手下一阵湿濡,抽出一看,竟是鲜红的血迹!
柏云脸色一白,连忙用力将昏倒的青年抱了起来,往营帐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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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坐在暖楼二层的小隔间中。
大厅内传来少女婉转的歌声。
苓语坐在琰阳身边,鼻尖能轻嗅到男人身上淡淡的琥珀香气,整个人都有些局促不安。
倒是余南枳除开一开始的震惊后,面色一直都很平静。
余南枳怕余秋生又偷偷溜出来,便将小孩儿临时送到隔壁的大娘家暂时看管一下,这才随二人一同来了暖楼。
余南枳偏了偏头,见着那二人虽并肩而坐,一个默默向一边躲着,一个却不依不饶地偷偷凑过去,眼中露出克制不住的惊讶。
先前琰阳追上苓语时,被少年满面的泪水吓了一跳,此刻正心虚得不行,不知如何开口同苓语坦白。
若是当真坦白他与余南枳的关系,定也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苓语身为淮阳王府的公子,又怎么还会收留一个敌国的皇子?做那勾连之事?
说到底,他终究还是摸不准苓语的心思,不敢随意去赌。
余南枳也知琰阳身份敏感,而面前的少年看上去也是被蒙在鼓中,心下也没有故意拆穿琰阳的意思,只同苓语解释了余秋生的身份。
苓语一愣,抬眼细细打量面前面容年轻的男人。
又偏过头去看琰阳,眼神中带着震惊和新奇。
末了又为自己先前的猜测忍不住面色燥红,羞愧地低下了头。
第九十九章
叶元深和方闻卿同时倒下,此刻夏军之中无人领导,若是呼延耶此时反扑,倒也可以解决一心头大患。
但他见着柏云那副紧张的样子,若是他出尔反尔,本就不待见他的柏云,定更会同他离心。
呼延耶沉默了一会儿,摆了摆手招呼自己仅存的手下,“回去把神医带来。”
呼延耶对上塞王,其实也并不是束手无策。
他安排了心腹留在塞王身边,时刻汇报动向,又暗自同塞王身边的神医联系,在塞王的食物中下毒,后暗中派人收买了民心,不顾国力衰弱,依旧向夏国讨伐的塞王很快就失去了民心,主导权再次回到了呼延耶的手上,好像那短短几月的篡位夺权,只是他无聊时逗弄的游戏一般。
那人领了命,便立刻快马加鞭回了西北。
在场的众人心中各有各的算盘,但见着呼延耶竟没有趁机反扑,吞并夏国军队,还专门派人去将神医请来,心中具是一惊,竟有些看不懂呼延耶的心思了。
但好在他们没有反抗呼延耶的意思,见呼延耶不提,他们便也歇了趁人之危的心思。
柏云将方闻卿带回营帐,轻轻放在软垫上。
青年阖着眼眸,眉头紧锁,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软软地贴在脸上,双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摆,时不时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
柏云急得不行,可军中只有两位随行的军医,一位正奉方闻卿的命全力救治叶元深,而另一位在刚刚的突袭中受了伤,行动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