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咱俩卖花去?”明朗看着他不解地问。
“觉得好看,送你的。”
“好好的送我花干嘛。“
路审言揽过他的肩膀,凑近了说:“花很衬你啊,宝贝。”
“滚蛋!谁是你宝贝!”明朗把他甩到了一边,唉,妖孽啊。
“你是宝贝,大宝贝!”路审言跟了过来,又开始揉明朗脑袋。
……
我们一直是错位的,不是么。那时妄念成灾,烫伤了自己,他却不知情,如今,怎么面对被熨平的褶皱的心,明朗并不知道。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昏黄的灯光投下一层影子,把屋里照得恍恍惚惚的,路审言那好看的眼睛闭了起来,睫毛不时颤动着,一头黑发毛躁地直立着。仿佛还是当初那个亲密无间的人,可是明明过了那么久。
不是遥不可及,也许现在才是最好的距离。有时候就是觉得,放弃一些东西会有意想不到的轻松感,最好的拥有就是不曾拥有,最珍贵的东西就保持神秘,最重要的人朋友关系就好。
明朗起身安顿好他,关门走了。
太阳照进来的时候,路审言还在做着那个长久的美梦,天空晴朗,海边有风,明老师在不远处弯着眼睛对着他笑,他拉过人手臂不自觉地紧了紧,觉得怀里软绵绵的,清醒了好一会儿才睁开了酸涩的眼睛,聚了聚神,果然没有梦中言笑晏晏的人,只有一只孤枕,路审言抬手遮了阳光,心里涩涩的。
隔天下午,路兆新给他打电话:“言言,今天去看妈妈,我们北山见好么?”当年,路兆新把明朗妈妈安葬在了北山,多年过去,恩怨归尘,旧事消散,梗在路审言心头的那根刺仿佛变成了他血肉的一部分。
路审言收拾好出了门,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细密的小雨,如约到了北山,顺着长长的青石台阶走到了一处平台,父亲路审言正打着一把黑伞等着他,等到了妈妈的墓碑前,路审言看前面已经放了束花,是妈妈喜欢的百合,那会儿妈妈没事总要在家里插几支百合,香味久久不散。
路兆新站旁边看着他祭奠完,想了半天还是开了口:“言言,有件事一直没跟你说过,以前不合适,现在我觉得你有权知道。”路审言一瞬间就明白了他要说什么,“爸,我知道。”
路兆新一惊,“你知道什么?”
“我的身世,我并不是你们的孩子。”
路兆新呆住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很早了,我看到了那份文件。”路审言看着眼前的碑悠悠地说着,“爸,我感谢你们养育了我,对您和妈妈只有感激没有别的。”
路兆新眼眶湿润,好半天才哽咽着说:“爸爸对不住你,你原谅爸爸。”
天阴沉着,父子之间的气氛说不出的微妙。
沉寂了多年的往事像泡了开水的茶叶,一点一点发散开来。要说怨恨,明朗觉得自己当初对父亲是有情绪的,谈不上怨恨的程度,只是觉得他太自私了,只考虑自己。又一想,毕竟作为养子,他们已经对自己很好了,尤其是母亲,至于路兆新,从小便亲近不起来。后来他俩闹离婚,路审言也觉得伤心,不过后来渐渐明白了,大多人的感情中没有对错,只有你清不清楚自己究竟要什么,父亲可能是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而母亲却想要个对错。感情不可能对等平均,势必有一方妥协多一点,正因如此,他心疼妈妈的时候也更加心疼明朗那些年的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