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连被盯得浑身发毛,只好不情不愿地放下手中的食物。
“好吧,好吧,其实我知道你一直心存芥蒂,”他说,“我能感受到你从认识起就不喜欢我的地方,我不知道该如何改变,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你讨厌下去。如果你不说出来,我应该怎么办呢?”
神田闭了闭眼睛,像是做着什么决心,又睁开。
“你不用改变。”他这么说。
他想,他的珍珠没有保护壳,那就让他来保护。他的少年有无法到达的地方,那就让他去涉足。
这不就是爱人存在的意义吗?
他说,你不用改变。
亚连睁大了眼睛。
“你只需要考虑到一个事实,那就是如果你乱来,会让我很难办。如果这种想法能够让你乱来时稍稍顾忌,就已经是帮我的大忙了。”
神田托着亚连的后脑勺,贴上他的嘴唇,尝到他嘴里奶酪的香甜味道。于是他加深了这个吻。
这就是他的少年完整的样子,做出任何改变,缺失任何部分,都不是他爱的那个人。神田意识到自己的矛盾,他因这家伙产生烦躁和愤怒的东西,同时也是他渴望珍爱着和保护着的东西。
“唔,优……”
亚连呻吟着推开神田,于是被推开的人看清了他的汗水,还有腿间发硬的隆起。他意味深长地笑笑,托着对方的腰让他慢慢平躺在冰冷的岩石上。
“豆芽菜,”神田用拇指摹着恋人唇瓣的形状,凝视他的眼睛,“如果你感冒了,我可不会从镇东跑到镇西替你找药。”
亚连笑着搂住他的脖子,洇着水光的眼睛竟然带了几分魅惑:“如果感冒的是你,我会考虑考虑的。”
-TBC.
第十一章
离开的这天,伦敦又下起了雨。
希斯罗机场的巨大穹顶就像雨幕中的一匹银色瓦片,扣在这块不算广阔的土地上。然而这匹瓦片下方荫庇的,却是来自世界每一个角落的客人。他们一只手牵着行李箱或者小孩,一只手拎着装湿雨伞的塑料袋,羁旅劳顿,脸上却始终写着兴奋或者舒畅,毕竟无论对谁而言,坐在机舱里的偷闲时间都要比奔波的生活轻松一些。
免税店里依然挤满了游客,提款机和外币兑换处永远排着长队,酒吧老板依然热心肠地替人指路,一切都和来时别无二致。神田甚至下意识躲开了捧着一次性纸杯迎面走来的女士,她杯里的玉米片正冒着热气。
就连提着旅行背包的他,看上去都没有变。
回日本的机票时间恰好在周末,“温德米尔精灵”人满为患,亚连忙得无暇他顾,被神田拒绝了送机。
“我们现在什么关系,我送送你不行吗?”
“就因为我们现在的关系,你才不能送,豆芽菜,”神田一本正经地说,“我只回去一周而已,希望你不是一个谈了恋爱就粘人而不分轻重的蠢货。”
亚连瞪着眼,甩甩头,嗤之以鼻。
在湖区住过一段时间之后,神田更加不想回到城市。那里的时间比别的地方慢一拍,就像放着慢帧的电影胶片,所以可以让自己慵懒得像只猫,伸出生着细肉的爪子触碰大自然的心脏。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开始无法抑制地喜爱这个地方,和来时的满腹抱怨不同,连空气如今都可爱起来。而距他来到这里仅仅过了半年,对于习惯一成不变的神田优而言,这几乎是一个惊人巨变。
此时他就提着行李站在航站楼的前厅里,高大的落地玻璃上糊满了细小的雨滴,令人丢失了视线。
大概只有这样温和的雨,才能改变一个人眼中的世界吧。
“拦住他,那个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