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真在推车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脚下的一块石头,一个跟头直接摔到在了地上,他前面的小推车也跟着翻到在地方,发出巨大的响声,其他的工人们听到声响纷纷抬起头来,看到傅真狼狈的摔到在地,有人发出一声愉悦的笑声,然后又低下了头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计忙碌着,没有人过来问这个小瘸子摔得疼不疼,现在怎么样了?
傅真也习惯这样的生活,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将小推车扶正,蹒跚着找来铁锹,将洒在地上的沙子全部铲回车上,寒冷的风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夹杂着几声麻雀的争吵。
江恒殊刚才扛着沙袋低着头走在工地上,他的心思飘到了那天晚上酒吧中,他与那条小美人鱼死死纠缠在一起,两个人的肌肤紧紧贴在一起,小美人鱼的皮肤冰凉而滑腻,他在自己的耳边发出轻轻的叹息声。
你怎么了?是我弄疼你了吗?我轻一点好不好啊?还是谁让你不开心了?
请你……
不要难过了好不好?
江恒殊蓝色的如玻璃珠一般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忧郁,可是再一眨眼,他的小美人鱼就不见了。
他不是化成泡沫,他只是回到海里去了。
等江恒殊回过神的时候,放下肩膀上的沙袋,一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艰难地铲着沙子的傅真,他机械地挥舞着手中的铁锹,很快就将散在地上的沙子全部铲到了小推车里。
傅真的两只手把上车上的扶手,木头车把上包裹着的铁皮因为使用太长时间而卷起来,刺得他掌心一疼,傅真翻过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这才发现掌心连带着手腕的部位的皮肤已经渗出血丝来,与泥沙混在一起,结成一片干涸的紫红色。
傅真轻轻叹了一口气,将这车沙子推到目的地以后小跑到警卫室里。
警卫室算是这个工地上最干净的地方,有二十多平方米,平日里只有打更的老王住在这里,傅真跟老王借了个水盆,接了一些清水在里面。
细小的水流轻轻冲洗着傅真手掌上陷入到皮肉里面的沙砾,转眼间清澈的水变得浑浊起来。将手上的沙子冲洗干净以后,傅真起身将水盆里的水倾倒出去,还给了老王。
不过傅真这趟走得实在是不巧,工头来到工地上没有看到傅真便开始拿出收起开始计时,看着傅真从警卫室里走了出来,眉头立刻就皱起来了,冲着傅真高声喊道:“你怎么没干活跑这儿来偷懒?扣半天工钱!”推荐本书
傅真抬起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工头脸上的愤怒是认真的,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他快步冲着傅真的方向走过来,问道:“刚才你干什么去了?”
“手受伤了,清洗了一下。”傅真低着头解释道。
工头的视线落在傅真的手掌上:“还能干活吗?”
傅真立刻点了点头:“可以的。”
“腿没事吧?”工头又问。
傅真明白工头的意思,他一旦承认了自己腿上的伤很严重,接下来几天可能都不用来工地上工了,傅真只能摇摇头,说了一句没事。
工头嗯了一声,“那去干活去吧。”
“不过工钱还是要扣,扣你四分之一好了。”
傅真一天的工钱也才一百来块钱,四分之一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至少他下个礼拜本来想改善一下伙食这回是改善不了。
傅真走到一边扶起自己的小推车继续开始干活,工头盯着他的两条腿看了好长一段时间,确定他不会耽误干活,才转身去其他的工地上巡视去了。
傅真推着小破车踉踉跄跄的从江恒殊的身边经过,江恒殊能看到傅真脸上因为疼痛而皱成一团的五官,听到他低低的吸气声。
江恒殊额角有些疼,他的脚步加快了一些,很快就与傅真拉开了距离,耳边的抽气声消失了,可江恒殊的心里依旧起了几分焦躁。
江恒殊的话很少,一个上午都难得说几句话出来,他的表情总是淡漠的,好像对什么都不太在意。
傅真不知道他怎么会来工地上与他一起打工,他明明记得那天晚上在酒吧的时候经理与另一位郑先生对待江恒殊的态度十分亲密,甚至说得上有些恭敬,他当时以为江恒殊应该是一位大人物的。
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中午吃饭的时候,傅真找了一个距离江恒殊不是太远,也不算太近的距离,端着饭盒用一种自以为隐蔽的目光打量着江恒殊。
江恒殊拿着筷子的胳膊突然停顿了一下,猛地抬起头向着傅真的方向看过去,傅真没想到会被他抓个正着,他有些狼狈地低下头,捧起手里的盒饭,将自己大半的脸都挡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