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外,柳生枝坐在白鹿上,本是弱柳之姿,如今盛装打扮之下,妖后威仪尽显,女橫公暗自冷笑一声,朝她行了一礼。
“不知妖后深夜至此,有何贵干?”
柳生枝见这小小鱼妖虽是对自己行礼,口中却对自己毫无敬意,面上显出一分不快,本想发作,但抬眸望了一眼那洞府中,但又忍耐下来,轻声道:“方才大王得知何欢仙君来到妖界,恐妖界有招待不周之处,便使我前来请何欢仙君到宝殿一叙。”
女橫公道:“大王若觉得遣使者来怠慢,为何自己不来,竟要劳烦妖后走这一趟?岂不怪哉!”
“大胆鱼妖,我乃王后,你却处处对我不敬,还质疑大王之令,今日本后若不教训你一番,恐怕这妖族都要像你一样作乱了。”呵斥声未落,白鹿上的女子便凌空翻出一条柳鞭来,柳影重重,劳是女橫公立时避开,也被那柳影在脸上打出三道鞭痕。
“你!”女橫公大怒,手中化出一把长剑当空劈去,瞬间将那重重柳影劈断,然而那柳影下一刻又重新凝聚,宛如纵横交错的网朝女橫公铺天盖地而去,女橫公被柳鞭缠住四肢立时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柳生枝坐在白鹿上抬起下颌,姿态十分高傲,她冷冷睨着地上挣扎不休的鱼妖,说道:“你不过数百年的修为,也敢在本后面前张狂。”
女橫公抬眼看了她一眼,哼笑:“你昔日也不过是一只道行浅薄的柳妖,若不是攀上了那来历不明的青面妖王,今日便是你躺在我脚下受这羞辱。呵呵,你羞辱于我,莫不是因为我洞府中那人,你求而不得的人在我洞府中与我卿卿相好,你怕是眼红的受不了,才到这来烧你那气焰罢?”
第五章
似是被女橫公说中了一般,那柳生枝脸色突然一变,心中生出杀意,她抬手五指猛然成抓握之状,被柳鞭缠住的鱼妖顿时凄厉惨叫,那柳条纷纷泛出青烟,鱼妖痛苦不堪,眼见就要现出原形,突然洞府中远远传出一句话语,使那妒火中烧的柳生枝蓦地惊醒过来,连忙撤去柳鞭。
“生枝。”
那句声音不过是远远的两个字,又轻又浅,想必说出这两个字的人也只是双唇轻启,十分平常地道出,可这两个字听在柳生枝耳里,却如枕畔边的温柔私语,教她一腔怒火立时柔情似水,化作脉脉长情。
“仙君。”她望着那人从幽深的洞府中缓缓步出,衣带沾风,仙气萦绕,那眸中雾气散去,便是让人沉溺的潋滟春光,如株株桃花竞相抽枝。
何欢君扶起地上的女橫公,掌心凝气替她疗伤,柳生枝见之从白鹿上下来落到地上,却也不敢再生事端,只在旁边看着,那日她与青面妖王大婚,这人突然现身,她当时心中欢喜不已,以为他是为了自己而来,可他并未阻止婚礼,还奏曲送礼,她知道他一直背着那把长琴,可他从未弹给她听过。一曲《鸾凤求凰》,她听出多少深情,以为又是为了自己。
“仙君。”柳生枝见他不理会自己只温柔地替鱼妖疗伤,心中酸楚不已,忍不住再凄楚地唤了一句。
听到她这句伤心,何欢君抬眼看了她,收回手掌,轻轻弹了弹衣袖,笑道:“妖后尊贵无比,又何须到这湿冷的洞府来找不痛快?”
柳生枝哀切道:“仙君乃何欢殿主,又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怎么自甘堕落与这鱼妖厮混一处?”这话说得十分无礼,柳生枝忘了自己当初也是一个身份低微的柳妖,若非她有几分惹人怜爱的薄弱之姿,又对何欢君百依百顺,何欢君枕畔的位置,她恐几辈子也排不上。
何欢君听到她这话,却并未与她多作计较,他在女橫公耳边低低说了一句话,那女橫公瞪了柳生枝一眼,转身回洞府去了。
“既然妖王想与本君一叙,便请妖后领路罢。”
柳生枝闻言欢喜不已,连忙带路,她也不坐那白鹿,只在何欢君身边亦趋亦步跟着,俨然还是当初那个谨小慎微百依百顺的柳妖。
可何欢君随柳生枝到一处殿宇时,却发现青面妖王并未在殿中,那柳生枝一入殿便遣散侍灯婢女,转身便偎进何欢君的怀里。
何欢君不动,只低声问:“妖后这是何意?”
柳生枝靠着他的胸膛,柔情万分道:“我对仙君何意,仙君当真不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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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今日贪杯,早早睡下了。”
何欢君轻笑:“如此,妖后是趁着他醉了才来寻我?”
柳生枝抬手抚上那让人朝思暮想的面容,道:“一日不见,思君如狂。仙君可知,生枝多想娶我之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