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着慌乱不已的江沅,好久才问,“你看见了是不是?你告诉我,看见了是不是?”
江沅下嘴唇哆嗦起来,慌乱而无辜,他一说谎就磕巴,“没,没有。”
段既行一把扣住他后颈,抵住他的额头,眼神阴鸷可怕,“看着我沅沅,你看见了是不是?”
“没有没有。”江沅吓得断挣动,嘴唇哆嗦起来,眼珠惶怕地左右乱瞟,眼泪就要下来,“我不喜欢,我讨厌这样,讨厌……”
段既行手指用力,猛然掐住了他后颈,他变得十足阴狠陌生,俊俏的脸上写满了专断与蛮横,“不准说讨厌,沅沅你只准爱我。”
江沅紧紧抿着颤抖的嘴唇,黑眼珠里盛满了晃动的恐慌。
“因为他欺负你,他欺负你了,我才想教训他一下。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他会伤得这么重,我只是想给他一个警告。”段既行贴着他的嘴唇喃喃解释,在软化他并不冷漠的抵抗,连拂过江沅皮肤的呼吸都温柔,“相信我,沅沅相信我好不好?”
事实上,他哪里会觉得重,这不过刚刚好。要他手贱要他话多,他没想到徐杰真的这么粗心,滑之前丝毫没有发现异样,害他接下来准备的东西全都用不上了,最笨的手段还该死的被江沅看见了。
江沅怕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只是偷偷看着段既行下楼,每次离别他都那样没出息地依依不舍,像个小贼似的趴在三楼的栏杆上,捂着嘴笑弯了一双眼睛,甜蜜地看见他的阿行迈着长腿走下楼梯。
却看见他停在了徐杰家的门前。
他最开始不知道段既行在做什么,他歪着头目不转睛好奇地看着,悄悄问钱包上挂着的粉红章鱼,“阿行在干什么呀?”
段既行上下扫了两眼,眼神往上看过来时,吓得他屏着呼吸往下一躲,大气不敢出。等过了一会儿,他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见段既行蹲了下去,一圈一圈拧松了徐杰滑板板桥的螺丝。
他直觉这是不好的事,却又不敢出声,心跳快得要从嘴里蹦出来。好久,段既行都走了,他再站起来时腿已经麻了,江岩汐在喊他吃晚饭,他逃也似的躲回了房里。
他不停告诉自己,不是的,阿行没有做坏事,只是滑板的轮子松了他帮徐杰拧紧一点,阿行才不会做坏事。
可徐杰摔得那样重,磕得满嘴都是血,脸磨破了皮,手也断了一只,惨得简直像个破布偶。
眼前的段既行不知轻重地嵌住他的后颈,像提着一只扑腾的兔子,江沅的视线被泪晕染得乱七八糟,遍体生寒。
这怎么会是他的阿行呢?才不是,才不是段既行!
他想起师父中风,他被妈妈点醒第一次去医院探病那天,牵着小饼绕过大半个城区,带着满腹的忧丝去医院看他。却因为带了狗被保安强留在大厅里,“不能带狗进去,牌子上写着呢,医院禁止宠物入内。”
江沅自从那件事之后几乎再没跟人有过交流,好像变得听不懂他们的话,只觉得所有人都是恶形恶状口流涎液的魔鬼,他是刀下的盘中餐。他蹲在地上,紧紧抱着小饼的脖子,好像耐心劝解的保安是个坏人。
老实巴交的中年保安焦头烂额,这个白生生的男娃娃不说话,一直啜泣着抹眼泪。他两只手急得一起挥,“不是要你的狗,叔叔不要你的狗,是先放在外面。”他都要逼得跟着一起哭了,像做了个恶人,七手八脚地表达,“你自己进去,狗就放外面,不是不是。哎呀,反正狗不能进医院……”
周围热热闹闹地站了一圈人,再紧急的病人和家属永远有看热闹的闲工夫,掩嘴附耳谈论起来,“这孩子不正常吧?看着像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