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目连呼吸停顿了有快五秒。
看不出来。
他在心里说。
是真的看不出来,不只是语气,目光、眉宇的弧度、乃至手背消下去的青筋,都看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荒也不多问,到底线了,不得不退,然后迈开步伐走过来,站定在他面前,隔着一张椅子的距离。
那张椅子马上就被挪走了,“刚才我只听了个大概,明天是要拍专访?”
话题转移得突然,他将此理解为互留一层台阶下。
是啊,多大点事,没必要闹僵。
当然,也有可能已经足够僵了。
荒抿着唇,听得认真。
平时的荒并不像这样带有压迫感,他能轻易区分出两者之间有何不同。
他走神了,仿佛又回到了夏天的训练室里,每个还未打开空调的大清早,闷热的房间,正在开机发出滴滴声的主机,他未来的好搭档坐在一旁,肩上搭着条毛巾,刚刚接受过洗礼的发梢还在一点点地滴水。
那时候荒大约是在低头沉思,不然也不会被他吓到。
——他神乎其技地摸出一把电风吹,为他的新队友塑造了一个完美的新发型。
这个发型只持续了一早上。
因为中午荒就忍不住又洗了一遍头。
那时候的荒,对他来说还是半个陌生人,而回过头来恨得牙痒痒地看着他的样子,却和现在截然不同。
他猜是因为压迫感。
“喔,是么。”他听到对方咬牙切齿地说。
一目连丢下椅子,向后退了一步。
荒就向前又进了一步。
他只能开始解释。
“平时,在F市做实况解说,就是TDT的主场。”
“噢。”
“好像……可能……是我的粉丝。”
“哦。”
“看青行灯的直播,粉的可能也是我们队……”
“嗯。”
一目连的后背贴到了墙上,脊骨冰凉,他不用回头也知道自己退无可退了。
荒随便俯下身,就将他完美地圈在这个角落里。
又来了。
荒的吻其实没什么味道,这回没有什么香薰的熏陶,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吻而已,稍微不那么普通的吻而已——带着男性特有的攻击性,重量沉甸甸的,烫手又令人措手不及。
他难堪地试图偏过头,但这并没什么卵用,荒用虎口钳制住他的下巴,直接将他的脸摆正过来,他没有挣扎,估计是下意识地觉得挣扎了也不会起什么作用。
荒没将舌伸进来,他咬紧牙关,仍止不住后牙咯咯轻颤。
他能感觉到荒强吻之余更多的是试探,舌尖在他的唇线上来回舔舐,却没有更深一步的动作,可哪怕是去掉这么多堂而皇之的描述,这依然是个强吻,他却没体会到什么愤怒,也或许是愤怒姗姗来迟,迟到他脑中就只来得及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荒在吃醋。
在吃他那个尚还只有一面之缘的小粉丝的醋。
……一个大男人的。
一目连被亲得晕头转向,比荒多活的几年并未对他的感情历史带来什么经验谈,他用了好几秒才收拾好脑子、鼓起劲推了一把,荒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摁着他不给他任何行动机会,稍微一推就能推开。
他呼吸急促,只有深呼吸才喘得上气。
“吃什么醋啊,我都没回答她……”
他想反驳,没好气地反驳,因为他是真的心存不满,但他的声音不着调,眼睛也对不上焦,说出来的话实在没什么魄力。
听起来更像在撒娇,太恐怖了。
荒的嘴角绷直,没因为这句澄清高兴多少:“所以呢?”
“……”推荐本书
所以什么一目连自己也答不上。
所以什么?所以你不该亲我吗?
他都能猜到结果了,如果他这么耿直地回答,荒就能两眼一眨脸皮厚到家地告诉他“没吃醋就不能亲你了吗”。
要说谁能在厚颜无耻的路上走得更远,他俩没一个能走到终点。
——即便如此,荒绝对能爬得比他更远一些。
他天生就是理亏的料,没脸没皮理直气壮,很无奈,“没什么……”
荒就点头,“她又没和你睡过一间房,我吃什么醋?就因为那个一面之缘吗?”
“……”
这不就是吃醋吗。
不是还听得挺清楚吗。
一目连是有那么一点想嘲笑荒的,只不过笑意还没挂到嘴边,他就又被噙住了嘴角,深吻一路突破防线,入侵到了他的喉咙。这次荒没给他挣扎的空间,捆着一溜绷带的右手插进他头发里,揉着他的后脑勺,指尖还微微在颤抖,他象征性地挣扎几下就放弃了,想也知道,能救他的只剩下了撕破脸的恩断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