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得是练过金钟罩铁布衫的铁公鸡了。
反而自己看起来像个一味只知逃避的废物。
废物呢。
秦天转头看了江北一眼。
江北很快收起脸上的慌张，跑到他跟前，“要搬开吗？”
秦天挑了下眉。
“那个······”江北眼神飘忽了一会儿，咬牙转回了他脸上，“我不是要翻你的东西，真的，就······那次想替你打扫一下，不小心扯到篷布才看到的······”
秦天叹了口气，没说话，俯身过去搬开了前面的一箱螺丝。
“你是要砸了它吗？”江北觉得还是应该提前预防一下，忐忑不安的在他身后说，“要不你揍我吧，我不还手！这琴······你不想弹就不弹吧······我看着挺贵的，砸了可惜······”
这琴不算太贵，但在江北这种抠门的钱串子眼里，一枚琴键坏了都得心疼半天。
“这是阿伦送的。”秦天说。
这琴确实是来K市没多久之后阿伦搬过来的，说是他表哥工作室打下来的，没处扔，就扔他这儿了。是不是真的，秦天没细细追问，直接把这没处扔的琴扔墙角了，一次都没动过。
“啊？”江北愣了愣，表情跟割肉似得挤出一句，“那砸吧。”
秦天看了他一眼，继续搬东西。江北抓了抓毛刺刺的脑门儿，只好也上手帮着搬。
等摞在前面的一堆零件箱子搬开，露出了用墨绿色篷布盖住的轮廓，秦天定了一会儿，才抬手把篷布掀了开。
两人跟着一通咳。
毕竟是放了一年的东西，灰尘扫一扫都能蒸一锅黑馒头。琴盖上也不可避免的落了一层灰。
这不是电子琴，而是一架钢琴。
这一刻江北非常怀疑，阿伦怎么就突然想起给秦天送一架钢琴的。虽然投其所好没能投到秦天的心坎上，被扔到角落里屯了一年的灰。但这事儿本身就非常耐人寻味。
这时候他也不想去想秦天弹不弹琴的问题了，心里非常不慡，不慡的什么？不知道，就是不慡！以及生气！
江北转圈儿往四周看了看，快步走到旁边拎起一截从什么上拆下来的钢管，回到秦天面前儿，气势汹汹的把钢管往秦天手边一杵，“用这个！”
秦天眯起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有些不明白他这是闹的哪出。
“不是，他没事儿送你钢琴干什么啊！”江北瞪着眼儿，要不是赔不起，还真想直接上手给砸了。“他是不是喜欢你？”
秦天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江北抽的哪门子疯。没忍住绷了半天的脸一下破了功，扑哧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啊，我问你话呢，是不是？”
“啊，是吧。”
江北瞪着他，“那你······”
“我要说我也喜欢他的话，你是不是得现在跑去把人给砸了啊。”秦天瞅了他一眼，走到钢琴前面，把铺满灰尘的琴盖掀了起来。
“我要对他有那么点意思，现在还有你什么事儿。”
“我就知道。”江北揉了揉鼻子，眼睛却紧紧的盯着秦天抚过琴键的手指。话虽这么说，但对于阿伦喜欢秦天并送秦天钢琴的事还是不能释怀，想把阿伦拎出来暴打一顿。
“对不起，我······”秦天突然对着琴键垂下了脸，手指轻轻抖着，“我刚刚不是······我没想吓你，也不是生气，就是太突然了，我······”
一向口齿利索的秦天，仿佛突然忘记了开口说话的正确姿势。江北站在他身后，看不到他的脸，却能透过他的声音，和他在琴键上方慢慢弯曲攥紧的双手，想象的出他此刻的表情。
非常心疼。
“我知道，我知道秦天。”江北轻轻环住他，脸贴在他耳后蹭着，“我都知道······”
秦天没说话。
“是我不好，我想的太简单了，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江北说，“我只是不想你因为谁，因为什么事儿，就放弃了你生活的一部分。我记得你说过，无关喜欢不喜欢，从三岁就一直在弹，已经成了分割不了习惯。可是秦天，你知道吗？你或许自己不自觉，每次你站在琴前，弹动手指时，那种与琴融为一体的投入和享受，是我看过最美的画面。那不是一个不喜欢弹琴的人会有的感觉。所以，你才会因为那件事放弃了再弹琴不是吗？你在讨厌自己，讨厌这个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