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儿向门外飞来,直砸到马员外身上。我左手抓住马员外的肩膀往前一送,右手用剑横着一档,接住小四儿,才没让他们真的硬撞在一起。
“真是邪门儿了,小姐的力气突然大得都能赶上后院正在拉磨的那头驴了!”小四儿站定之后,扶着帽子道。
马员外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吼:“怎么说话呢啊?!”
“息怒息怒,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赶忙拉架,问道:“马老爷,小姐的闺房,我能进罢?”
“进,进进进。”马老爷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就是请你来驱鬼的,当然能进啦,快快快!”
“嗯。”我点头,走进房中。小三儿还在卖力的剪那条黑色长绫,见我过去,他顾不得回头,道:“我们马府啊,有钱!吃穿用度,全都是用上等材料。不说别的,单说我家小姐今天上吊用的这条黑绫,就不一般的结实,瞅瞅,割不断哪。”
我:“……”
“呵呵,真有钱。”我敷衍道,接过他手中的剪刀,示意他闪到一边儿去。
马员外走来,抬头望着吊在环儿上的马小姐,忍不住心酸,眼泛泪光。他抹抹眼角,开始兴师问罪,道:“这条黑绫是谁买的?以后咱家再也不要买这么结实的布了,留着上吊用吗?”
“谁…谁买的?”小三与小四儿同时一愣,面面相觑,“这不是库房里的吧,咦,哪来的黑绫呢?”
我用剪刀在黑绫上戳了几下,发现那物并不是戳不烂剪不断,而是,每戳出一个窟窿,每剪断一寸,它自个儿就又在瞬间修补完整了,而且料子顺顺滑滑,带着一丝兰花精油的香气。
“这条黑绫,虽然很像丝绸,但…并不是。”我收了剪刀。
马员外一怔:“不是丝绸,是什么?”
“我有一个不大好问出口,但必须问的问题。”我道。
小三儿一个白眼:“问就问,哪儿那么多废话!”
我对马员外拱拱手,道:“敢问马老爷,令爱平时洗发护发,用的皂角精油之类…可是兰花香的?”
“是,我家小姐喜欢兰花,平时洗头或者沐浴后,都会用兰花精油护理。”一旁的小寰抽嗒嗒道,她指着窗台上的几个花盆,“公子您看,那里还栽着几株兰花呢。两天前,小姐还好好的,亲自为花儿浇了水,谁知到夜里突然被邪物缠上,摄走魂魄,变成无知无觉的行尸走肉,只一门心思想要上吊寻死。”
“好,我知道了。”我点头,对众人道:“若我推断不错,吊住马小姐的这条黑绫,不是丝绸,而是…头发,而且是她自己的头发。”
“头…头发?!”马员外大骇,“怎么会是翠娥的头发呢?”
我道:“缠住翠娥小姐的,应该是一只‘食发鬼’。”
“食发鬼?”马员外又是一惊,他拉住我的手,“这鬼厉害吗?小兄弟,不,法师!法师,您能降得住它吗?”推荐本书
我一把将手抽回,又觉此举不太礼貌,于是拍拍他的手背,道:“您少安毋躁。人间有帝王掌权,鬼界也有冥王掌控。鬼做事,也有鬼的规矩。据我所知,按照‘鬼例’,食发鬼一般只以未出阁少女的秀发为食,而且食量很小,不会伤人性命的。”
“不伤人性命?不伤人性命它又为什么要缠住我女儿不放?人都要被它吊死啦!”马员外气得哆嗦,道:“而且,在门外时,它不是还伤了你吗?这叫‘不伤人性命’?”
“它方才用头发丝攻击我,应该是怕我误了它的事,才先下手为强。它虽然害得翠娥姑娘上吊,但吊了两天了,不也没被吊死吗?”我道,顿了顿,“至于城中未出阁的姑娘这么多,它却为何偏偏缠上马小姐,个中缘由,也许只有您知道了。”
“我?”马员外脸上的肉狠狠颤了一下,瞪着眼睛道:“我知道什么?!”
我道:“食发鬼喜欢吃婴儿的胎发,并由此与婴儿结下‘鬼缘’,之后便以其秀发为食,直到女婴长大,嫁作人妇,这段‘鬼缘’才会结束。食发鬼亦随之离去,寻找下一名结缘者。
偶尔也有男婴,那便待其成家变为人夫时,食发鬼才会离开。因此,男女婴儿第一次之胎发,不可乘方便随意乱丢。
您想想,在翠娥小姐出生后,她的第一撮胎毛被丢在什么地方了?或者丢的时候,旁边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事、物?许是您有什么地方惹到这只鬼了,它才不惜违背‘食发鬼不得伤人性命’鬼例,冒着被冥王惩戒的风险来伤害翠娥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