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诚意的妈妈是护士,他也是成年人,就算没有与异性发生过性行为,常识总还知道的,淋病作为性病,性自然是一种主要传播方式,而以他的生活方式,连传染源都没有。关诚意拿起化验单看看,他虽然不了解淋病的检测,本能反应也是医院哪个环节出了错误,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的毛病。
“这不是我的。”关诚意很肯定地说。
领导没有表情:“哦,那就自己再去医院检查一遍,一会你就可以先去,有个准,你心理有数,其他人也放心。”
这话怎么听都带着一点别扭,社会的不良风气,银行拉拢客户的应酬手段,都令关诚意的诊断书有着合情合理的推论。与领导争论、辩解清白恐怕都成为无意义的行为,诊断书已经成为法律上的有罪定论,再需要关诚意为自己寻找出无罪证据。
关诚意拿着体检报告回自己柜台,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当他与同事眼光相遇,他们或讪讪一笑,或视线落去体检报告。无论善意或者恶意,这都是一种双方的尴尬。他太清楚自己的清白,因此他不会低下头,不需要萎缩起来,他很坦然地一行行去看报告。回忆之前的体检,他记得单位里有人因为血检有小三阳(乙肝病毒携带者),所以会多出来一张化验单。他不是专业人员,甚至都不知道淋病是通过血还是尿检查出来的。
关诚意想先回家放了笔记本电脑再去医院的,顺路走过施林皓的市场习惯性就进拐进去,因为这时间属于空闲档,摊子靠近门口的施林皓马上看见他。这几天的聊天要他们更熟悉,施林皓笑着招手:“回来了。菜没给你装呢,以为你下晚才过来。”
“不拿菜。”关诚意随即想干脆笔记本先放这,医院回来正好也可以拿菜:“我还要出去一趟,这个放你这方便不?”
“只要不是金子都方便,”施林皓接过笔记本包放进摊子下面。
“我想打个长途,手机没电了,”
都不用关诚意说完,施林皓手机就递过来。关诚意接过去向外走,边走边拨号。
“你吃了没,中午就在这吃点。”施林皓在身后问。
关诚意回头,施林皓又做小气样补充:“盒饭。”
关诚意走回来,直接示意他往里边去点,自己走进摊子坐下。电话被接起,关诚意的妈妈。他打电话的目的就是对淋病比较陌生,想知道这病是做什么检测得到确诊的,妈妈无非是最好的求教人选。关妈妈先回答了问题,然后问关诚意怎么会突然打听这病。
施林皓站一边听得清清楚楚,更让他惊讶的是关诚意告诉他妈原委,并且说这张化验单很奇怪,自己根本就没有做过妈妈说的那些什么提取分泌物的检查。从关诚意的表情看,或者从手机里传出的音量听,关妈妈那边似乎没有任何激烈的反应,只是关诚意听、点头、回应,再见。这母子二人都没有激烈言辞,激动情绪。
关诚意伸手递电话:“盒饭也吃,你请。”和妈妈通话后,他那点不痛快都没了。
“你就这么直不楞登地告诉你妈,你就不怕刺激到她,不怕她不分青红皂白骂你?”
“你怎么想我妈呢,我妈人温柔着呢,再说我说了不是我,我也没有做啥坏事。”
“你说不是你,你妈就相信?!”
“当然。”关诚意得意一仰头,翘起下巴。
“嗯,你妈不是一般人!”施林皓竖起大拇指表示佩服,他对关诚意母子之间的这种亲密、坦诚、信任充满羡慕。曾经他也渴望过,他也与家人亲密无间,他也想有个可以坦诚的人,只是困在壳里的依然只有他自己:“你怎么连连中奖啊,什么鸟事都有你一泡。”
关诚意不搭理他的调侃,因为施林皓的话中已经包含着他相信关诚意,他根本没有任何质疑的,只是因为关诚意的电话而简单的相信着。又拿起那几张化验单,施林皓也弯身看:“哪个是病的,我看看,这病啥样?”
“这上能看出个头来。”关诚意把那张化验单抽出来:“看吧。”
施林皓接过去,几乎瞬间他开口:“操,这他妈哪个傻B干的事。”
关诚意惊讶,也许施林皓之前认为关诚意是学问人,他很少在关诚意面前爆粗口,比较收敛的。
“这傻B是你吗?”施林皓手指著名字栏,关诚意赫然发现那根本不是自己名字,而之前曲别针把几张化验单别在一起,后面单子的名字都压住不显示。
一场乌龙。施林皓门口买了2份盒饭,边吃还边义愤填膺告诉关诚意下午去医院要把化验单扔医生脸上,这事太恶心人了。
关诚意顿时想起单位同事的反应,叹着气告诉施林皓,他这次被恶心惨了,他可以想象得出,即使他拿着别人名字的化验单去解释,大部分的人已经认定了罪名成立,无非以为他用金蝉脱壳来洗刷掩饰。说到这,他推开饭盒吃不进去,双手枕头向后靠:“似乎你们这样更舒服,卖多卖少都是自己的事,没有其他乱七八糟。”
施林皓听着他的外行话,也不分辩:“欢迎加入,那边猪肉摊还可以挤进去一个猪头肉。”
“卖你怕亏本。”关诚意被施林皓挤兑,也笑着回击。
“我咋觉得你这事有点奇怪?”施林皓自己盒饭吃完,大概要收拾:“还吃不吃了你,”
关诚意忙自己收,把他的也拿过来:“怎么说?”
“我认识你不长,不知道你们单位深浅,可就觉得有古怪,咋刚得罪了那女人家,你就得这基罢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