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书倒是不知道中间还有这样一段,此时听来对俞岱岩心胸之开阔也颇觉敬佩,更是不后悔自己当年伪造医书之举。
不过,他才刚对那个神秘高手有了点兴趣,怎么也不能让事情就此盖棺定论。
于是便起身扬声道:
“诸位师叔且慢。”
见众人闻声纷纷转眼看向自己,宋青书抱拳虚行一礼,脸上的表情十足义正言辞:
“爹爹和诸位师叔挂心无忌师弟,青书亦然。门中大事青书年岁尚轻,无法为太师父、爹爹和师叔们分忧,但若只是找寻无忌师弟的下落,青书也愿尽一份绵薄之力。”
此言一出,张翠山自然大喜,口中连声称好,又言“当年果真没有白疼”云云,俞莲舟俞岱岩等人也面露微笑。
只有宋远桥有些怀疑地打量了青书一眼,视线相对的刹那,还用眼神警告他——别胡闹!
青书自岿然不动。
“五叔视我若己出,无忌师弟自然也便似青书亲弟,如此,青书自是义不容辞,还望爹爹和师叔们莫要阻拦,成全了青书!”
话已至此,张翠山和其余六侠还有什么好拦的?俱都笑容满面地表示了同意。
只有殷素素有些担心,唯恐宋青书内功修为不精,届时再被那恶人所伤,事情反而不美。
可她说出自己的担心以后武当六侠却是神秘一笑,避而不答。只说“险些忘了,青书这小子寻人寻物很是有些本事,有他在,说不得很快便能找到无忌侄儿了!”
殷素素心中就算有再多疑惑此时也不好开口再问,便只有也默认了宋青书的请命。
由此,厅内的气氛是一扫之前的沉闷压抑,重又变得一派和乐融融。
后张翠山又与众人说了些冰火岛上的奇闻异事,期间也穿插着宋远桥等人为他粗略讲解中原武林这十年间的人事变动,大家直聊到夜色渐深,方才意犹未尽地各自散去。
此后又过了数日,转眼便到了四月初八,正是张三丰出关的日子。
推门而出前心里想的还是难得百岁寿诞,七名弟子却不能齐集,未免美中不足,推门而出后第一眼见到的,便是直到上一刻还被自己惦念着的失踪多年的弟子。
便是张三丰活了一百岁修炼八十几年,早已胸怀空明,万物不萦于心,此时此刻也不由晃了晃神,待得张翠山飞扑而来跪倒在他面前,哽咽地连声叫着师父,方才回过神来,忙弯身将他扶起,师徒俩四目相对,欢喜得齐齐流下泪来。
如此武当上下总算汇聚齐全,转天又将到张三丰的百岁寿诞,阖派上下喜气洋洋,观内外到处都是笑语欢声。
刚出关的张三丰被武当七侠迎走服侍着去梳洗漱沐,更衣换巾了,师徒几人短则九个月,长则有十年不见,自是有不少话说。
这样的场合便不似昨日那般,适合宋青书出场了,于是他干脆跟张三丰告了个礼,而后便来到紫霄宫正殿,督率三代弟子和火工道人、众道童们四处打扫布置起来。
四月初九,张三丰百岁大寿。
宋青书清早起身,换上母亲送来的崭新衣袍,直奔紫霄宫大厅。
他到得并不算晚,可进得厅中,却见平日里十分宽敞的大厅这会儿竟已经密密麻麻坐满了人。
人群中间,除了几个迎客童子在忙碌地来回穿梭,为这些陌生的客人们斟茶倒水,便是宋远桥、俞莲舟等人也亲自行走于其间,与一些客人们谈笑寒暄。
宋青书不着痕迹地微微蹙眉。
这些人一个个瞧着都眼生得紧,三五成群泾渭分明地坐在一起,最靠近大厅中央张三丰所坐之处,更有几伙人看起来分外显眼,让人想要猜不出他们的身份都难。
在别人的寿宴上如此毫无礼数地不请自来,大多数人还明藏暗躲,携兵带刃……
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还真叫人一目了然。
宋青书暗自嗤笑一声,穿过人群,走向大厅正中——
“徒孙宋青书,恭祝太师父百岁寿诞。愿太师父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不高不低,却清晰到足以传遍厅中每个角落的祝寿声响起,将大厅内高高低低的谈话议论声尽数压下。
厅内众人闻声齐怔,下意识抬眼向厅中望去,就见一身着白色道袍的少年正站在大厅中央,身姿挺拔芝兰玉树,面如冠玉风华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