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到底,原竞在他面前,真的就是个孩子。而他,竟然就这样,和原竞已交往了这么久。究竟是原竞在这个过程中飞速成长,还是自己甘愿为这样一段饱含禁忌冲突的感情追溯流年。成人讲求利益,孩童只论是非,原竞和他在一起,就是只论是非。在原竞心里,“我爱你”就是“是”,“我不爱你”,就是“非”。
? 将近中午的时候,彭放正准备出去,郑烨就叫住了他。“彭总。”
? 郑烨说道,“刚有个电话找您,我说您正忙,请他等一下,那位先生说他在公司楼下呢。”
? “他有说他叫什么吗。”
? “有,他说他姓厉。”
? “厉?”彭放想了想,脑海中慢慢浮现一个模糊的轮廓。
? 待他下楼慢慢走近,嘴角的笑意便越来越深了。那人穿着一身米色的休闲西服,戴着一顶英伦复古风格的帽子,鼻梁上的金边框眼镜在阳光的偏倚下泛着似有似无的白光。这人虽说挂着耳机,但依然捕捉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和相伴而随的一声亲切的问候。
? “厉老师。”彭放笑着迎了上去。“多久没见了,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啊。”
? 男子站起身抱以同样美好的微笑,“想给你个惊喜。”
? 中学时代,彭放在国外读书的时候,认识了厉学延。这个年轻的留学美国的德文老师在整个学校都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风云人物。厉学延是个中德混血,他的身上既有朴素热情的气息,又有严谨端正的风格。关键是,他说话风趣幽默,讲课生动而引人入胜,脾气又好,风度翩翩,在当时那个整个学校只有三个德文老师的大环境下,厉学延无疑成为了同行学生共同追捧的对象。
? 就这么刚刚好,厉学延是彭放的班主任。彭放和别人打架斗殴挂了彩,是厉老师把他带回家照顾了一个晚上;彭放学习上遇到了瓶颈,是厉老师给他无偿一对一辅导了一整个学期;彭放为了房东小姐遭受的不幸举目无亲走投无路时,是厉老师帮他联系了律师,陪着他一起走上法庭。彭放毕业即将回国的时候,一向淡定温肃的他也不由得偷偷红了眼眶。
? 厉学延记得,那天在飞机场,彭放问他,“老师,你哭了吗。”
? 厉学延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哭,但他记得那日天空万里无云,毒辣的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硬生生的疼,像敲击在山谷下断壁残垣的绝音,回荡了好久好久。
? 厉学延和彭放的相处,似乎是比师生更加亲近的关系。在他眼里,彭放就是个小孩儿,是他的学生,即使他只比他大了六岁。回顾那段往昔,厉学延给予彭放的帮助,是值得任何一个孑然一身的海外游子刻骨铭心一辈子的。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尤其是,当这滴水成为沙漠的甘霖。推荐本书
? 厉学延自认,自己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完美,自己骨子里,从某个程度来说,也是个喜欢计较得失的人。在职场上,他是温柔而刻板的“会计师”,在感情里,他讲究“付出=回报”,说得不客气点儿,就是他不做亏本的买卖。在对彭放的事情上,他自认,自己是“越界”了。
? 彭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过了这么多年,那种见到厉学延就会不自觉地端正起来的习惯依然存在。“厉老师,您。。还是那么年轻。”
? “哪儿有,老了很多,”厉学延笑道,“岁月催人老啊。”
? “呸呸呸,这话在您身上不成立,您还是那么帅,和当初一样。”彭放言语间出现了少见的紧张和无措。让他应付那些酒桌上的商客他一套一套的,可是遇到他真心感激的人,而且当这个人还是自己曾经的老师的时候,彭放心中的肃然起敬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种很滑稽的不自在。
? 厉学延看着他半晌,深蓝色的瞳孔流动着不尽的言语,“中午有空吗,请你吃顿饭。”
? “有空有空,我请您,我请您。”彭放笑着一边把厉学延往外迎,一边拿出手机打算给原竞发条短信,提醒他中午自己去吃饭。
? 厉学延装作不经意地瞄了他一眼,笑着问道,“女朋友?”
? “啊?。。啊。。嗯,”彭放点头应付道。
? “你们感情很好。”厉学延维持着不变的笑容,不变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