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紧紧的盯着庄云州的脸,像是等待宣判的刑徒。他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什么都没来的做,这个人就要走啦吗?识海被破,神念被罡风刮着,让他能在那仿佛无穷无尽的痛苦中坚持下来的原因,要离开了吗?
不行,不能让他离开!心底有一个魔鬼般的声影在疯狂的嘶吼,想要冲破一切把眼前这人锁起来,折断他的腿,让他哪里也走不了。
可,不行。方启灵面无表情的将那丝黑暗的念头牢牢压在心底最深处,又亲自填上土深埋。
“不是。”庄云州几乎是飞快的否认,可话出口,他又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对,他确实是要回家的,只是当离别被方启灵直白的说出,那人苍白的脸色和看不懂的眼神让他竟不知为何下意识的否认。
但,你确实是要走的。庄云州在心底小小的反驳。
心中的烦躁升起,庄云州无意识的开始摆弄桌子上的杯具,垂下眼不去看对方的脸,刻意放平语气,不知道是解释还是说服的道:“我……我只是找到了回家的方法。这条路很难找,也许要花上好长好长的时间才行,更有可能一辈子也没法找到。”
“但是,我得去找。我承诺过的,要把东西完整的带回去。我……我不能留下。”
桌上的杯具又被对方在桌子的正中间摆成完美的三角形,庄云州的慌乱和矛盾让方启灵看着心中不忍,又升起了些诡异的安慰,对方也是舍不得他的。
“这样啊。”方启灵微微动了动被自己握到僵硬的手指,望着对方,扬起轻松的语调,“那我陪你啊。”
庄云州一愣,看着他,似乎没听明白。
“我陪你找。”方启灵忽略心底刀割般的疼痛,一字一句的重复,“你说这条路很难,那我陪你一起走也许就不难了呢?”
方启灵的眼神包容又温柔,那一瞬间,庄云州愣在当场,心底那颗早就埋下的种子似乎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养料,飞快的生长、破芽、抽条,而后开出了一朵阴暗中的花,美得不可方物却又不能示人。
“有酒吗?”庄云州忽而道。
“有。”方启灵也觉得自己此刻最需要的就是这个东西。
这一晚方启灵喝的潇洒,庄云州也一反平日的温文尔雅,摒弃了一贯的仪态,喝的豪放不羁,从最开始的酒杯,到大碗,一直到最后抱着酒坛直接倒。
平日不怎么饮酒庄云州首先醉倒,趴在在桌上一动不动。
方启灵将酒坛放在一旁,摇了摇他,庄云州没有任何反应。屋内一片寂静,褪去了所有表情的方启灵静静的看着他,看到对方因为喝醉而微红的眼尾,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