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有一点声音,陆谦没说话。这种沉默好像给他判了刑,陆谦没有承认他,更不要提跟别人介绍他。他是永远都无法被陆谦说出口的一种关系。
景言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眼睛痛得像是被针扎过,又像是冰锥,从眼眶直直戳到心底。
凉亭周围是繁盛的花木,景言被很好地挡住了。他没听到对方又说了什么,只看见他靠近陆谦,再自然不过地亲吻他。
夜色下的接吻看起来那么浪漫,他忘记了没有那些女孩,也会有比他看起来更相配的男人站在陆谦身边。而自己一直都只能承担树荫下一个卑微又猥琐的偷窥者的角色,他没有勇气站出来。
以前他觉得勇气是陆谦给的,但勇气和坚持都是建立在无条件相信他永远不会欺骗自己的份上。谎言被戳穿之后哪里来的勇气呢?
可能以前也只是自己的一腔孤勇吧,但此刻要他一个人幻想出这么多力量实在太难太难了。景言掐着自己手心转身走了。
他跌跌撞撞冲进房间里的浴室,他很想哭,可他渐渐养成一个坏习惯。
把热水打开,水流声很大,景言终于可以放心肆意地哭出来。他这段时间一直忍着,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让陆谦看见他的眼泪,只用水流掩盖自己的哭泣。
景言光着脚蹲在地上,热水扑扑地打在他背上,他把头埋在膝盖里,是哭都不敢太大声的状态,他怕陆谦回来了。他忽然有那么点儿恨陆谦,恨他为什么连让自己放声大哭的机会都不给。
晚上切菜的伤口又流血了,景言抬起头盯着那块看。他生出了无穷无尽的自卑,是不是因为我太丑了?我成绩不够好,没能和你上同一所大学,和你没有平等的社会地位。这些都能让一个人不再喜欢另一个人不是吗?
景言发狠地撕着手上那些结痂的口子,很多本来并不大的伤口被他连皮带肉的撕下来。他只觉得自己太难看了,没有一丁点能拿得出手配的上他的地方。
一双手被他弄得红红肿肿,直到碰一下都会让他疼。他靠在墙壁上任水流冲刷着血珠渗出来的地方,原来爱一个人能让自己变得这么疯狂,变得分不出一点精力来爱自己。
外面有开门的声音,景言抱着膝盖抖着,下意识拿毛巾把自己擦干,在陆谦走进房间之前躲回被子里,第一次把门关上。
他睁着眼睛熬了一夜,什么也没想,只算着时间决定等陆谦走了才能出去。早上十点钟他终于爬起来,镜子里自己面色灰暗,脸也是浮肿的。他不敢看,草草洗漱拉开门。
那个该去上班的人还在家里,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他。听到开门声陆谦站起来看着他,景言被这种目光钉死在地上。“林景言。”他这么叫他。
第40章
陆谦坐在床上揉了好一会儿脖子才起来,又落枕了。他已经连续在小卧室睡了三天,真不知道景言以前是怎么在这儿睡下去的,只伸一条腿就能碰到地上的距离。
从洗手间出来,他站在客厅朝主卧室看了一眼。门大开着,这几天景言从不关门,而自己每晚都冷着脸无视他躲在床头抱着被子的姿态,一言不发走进小卧室。床上人还在睡,面对窗户蜷缩着,呼吸平稳。
很久之前有个小人儿告诉他晚上不关门会很没有安全感,大概他这些天都很晚才睡着吧。陆谦叹口气,轻手轻脚把门打开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