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棠异类一样杵在一群嚎啕的旁支中间,眉眼弯弯言笑晏晏模样看起来全无伤感,只是双眼游离,显然不知道走神去了哪里。
周围人看他这样,心中不屑更甚,觉得他果然不入流至极。
安平市沈老爷子过世的消息飞一般传开了,闻风而动的媒体们苍蝇一样围在沈家大门前,个个恨不得把摄像头怼到这些来往进出的旁支们脸上,来一个自己猜想中的豪门恩怨。
微博开始有组织有纪律地哀悼老爷子,哪怕很多人之前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甚至都不知道沈家还有这么一个老爷子,也都纷纷点蜡祝福,搞得一个丧事,生生被整成了娱乐大众的茶前饭后。
“好了,适可而止吧。”
沈钰竹看着秋棠,警告了一声。
秋棠不在意地耸耸肩,“怎么,你把我坑这样,我就让你膈应一下……又怎么了?”
“没怎么,”沈钰竹微笑,“看来,你对秋溯,也不是传的那么非他不可。”
秋棠也笑,两个眉眼间七分相似的人露出同样的笑意,半晌,秋棠才轻轻呢喃了句什么,沈钰竹听见了,笑容嘲讽。
“脱离了沈家几十年,忽然被找了回去,还一副要我感恩戴德的嘴脸……”秋棠挑眉,“比起膈应人,谁比得上你?”
沈钰竹眉眼弯弯,“流落在外的沈家人,哪怕是旁支,也终究流有沈家的一份血,回来……有何不好?”
两人对视,彼此都把对方恶心得够呛。
大概是警告有了效果或者其他什么,一个中午之后,网络上的声音忽然都消失不见了,各路媒体面面相觑,同一时间,全部撤了回去。
“这些媒体……沈家旁支中不乏家大业大的,怎么就拿这些媒体没辙?”江羽趴在石桌上,不解。
沈钰衡笑了笑,“这个啊……”
江羽“?”
“自己去问钰竹啊,”沈钰衡一脸我很正直的模样。
江羽“……”
那晚之后,江羽每次看到沈钰竹都有些难以言喻的烦躁,他想问他未尽的话是什么,想问……
这个人就像一团浓雾中冰山一样,朦胧一片里,别说看清他的真正模样,就算哪日海面上的雾被吹散了,掩藏在海面下的那团本体,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窥见的。
江羽看不透他,对他忽冷忽热的态度琢磨不透,哪怕他嘴里说得再怎么深情,他也不敢相信。
他一身脏污,满身泥泞,生生从一片沼泽死海中爬了出来,满身的恶臭连他自己也不敢闻。
表面看着他温良无辜,其实内里早就烂透了。
他不信,肮脏成这样,还有人会喜欢他,何况……是沈钰竹这样的天之骄子。
他不配,没资格。
他的精神状态已经承受不起再一次被人恶意捉弄了,如果他真的把自己完全交给沈钰竹,万一哪天沈钰竹像钟子规那样……他该怎么办?
他承受不起,所以不敢,于他而言,这一步,对了是天堂,错了是阿鼻。
他不期望自己此生还有进天堂的机会,但他不想再次堕入地狱。
沈家的丧事持续了多久,江羽就在沈家住了几天,其他人虽然表面上没敢多说什么,但私底下都在传沈钰竹带了个男人回来。
“终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不知道那位把他带回来做什么?据说还是个戏子,啧,这嫡系……还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江羽倚在假山后面,默然不语。
“依那位这作风,沈降居然无动于衷……如果那位真的要和这戏子凑在一起,那嫡系……怕不是就要绝后在这里了。”
“少多嘴,”女人呵斥,“在本家也敢说这些有的没的……也不怕被听见。”
“听见又怎么了?那位快十岁了才被找回来,之前一直养着那个西贝货,听说被找回来了过得也不怎么样。我就不信了。他心里会全无芥蒂!”
江羽一开始是站着的,后来觉得腿麻,又蹲了下去,那蹲下的姿势极其不雅,甚至可以说有些反人类。推荐本书
天知道一个小旮沓里,他是怎么用一个蹲马桶的姿势半蹲那么久脸上还面无表情的。
等那群八卦的离开了,江羽才从那旮沓里挤出来,他活动了一下基本没知觉的腿,迈着艰难的鸭子步,蹒跚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天杀的,准备蹲下去吃瓜的时候,居然忘了是在小旮沓里!一时的金鱼记忆,让他生生被恰在哪里了大半天,腿完全没知觉了!
想想觉得惨绝人寰。
——江羽,好惨一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