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还坐在床上。
可又是从哪里来的冰冷的水,将他从头到脚全部淋湿,冻得他只想将自己用被褥环绕起来,蜷成一团。
他胡乱耙了两把头发,套上团成一团的T恤,侧身绕开了正在收拾洗漱用品的孙哲平,走进卫生间,低头拿起了牙刷。
薄荷柠檬味的牙膏,清凉中泛着一丝丝的苦,顺着他的舌尖,一路哽到嗓子尖。
“还没好?”似乎等得不耐烦了,孙哲平在房间里抬高了嗓门:“我把你东西一起整理掉了?”
张佳乐连忙吐掉一口泡沫:“谢谢。”
他对着镜子,用沾了冷水的毛巾拍了拍脸颊。
人生那么短,要做的事还有那么多,他没有时间再去颓丧些什么。
“张佳乐!振作起来!”他握住拳头,与镜子里的人轻轻碰了碰,一扭头却见孙哲平手上提着两个旅行袋,斜倚在卫生间的门框上,兴味盎然地看着他。
“很有兴致啊。”孙哲平一脸促狭,“嘴角还有牙膏沫。”
张佳乐下意识地伸手去擦,下一刻,却被人托着下巴抬起了脸。
一个吻轻轻啄在了他的嘴角。
“你……”张佳乐瞪大了眼,话未出口,又被一记深吻堵了回去。
血管中那早已退却的热潮在一刹那重新沸腾起来。他与世界之间仿佛隔了一层薄纱,以致于他眼前是一片朦胧,双耳则似乎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只被一阵闷闷的嗡嗡声环绕得无法思考。
终于,孙哲平松开了他。
“这是奖励。”孙哲平意犹未尽般遗憾地耸了耸肩,将另一只手中旅行袋邀功一般向张佳乐晃了晃,戏谑笑道:“光说谢谢多没劲。”
看着当机在原地的、绯红从脖颈一直蔓延上耳朵尖的张佳乐,孙哲平忍不住伸出手,在他头顶摸了又摸。
是不是再加把劲,眼前的这个人就能喷出蒸汽来?
凑近了张佳乐的耳朵,孙哲平坏心眼地朝着他本就几近熟透了的薄薄耳廓上吹了一口气:“换个牙膏,我不太喜欢那柠檬味儿。”
张佳乐下意识地点点头,突然似乎反应过来了些什么,一把将孙哲平推出了卫生间。
一切事情仿佛都变得不一样了。
但却说不上哪里不一样。因为若是细究起来,现在的一切,与以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还是熟悉的夏休期,熟悉的阳光,躺在熟悉的小楼的熟悉的房间那熟悉的床上,睁开眼睛,看见的还是那泛着潮黄水渍的天花板。
较B市柔和许多的阳光落在张佳乐的眼里,将他一双瞳仁折射成了两块蜜金色的琥珀,他却也不伸手去挡,反倒迎着阳光的方向,笑了起来。
一年之前,他还抱着他被窗台磕疼的后脑,窝在床上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