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手掌一翻,一块大红色,底下还系着玫瑰色大慈珠的姻缘结甚是飘逸的悬在了他掌心。
月老见大圣平静的眼神微微一动,知道自己逃过一劫了,笑道:“这可真是我亲手编出来的,结实得很,别说几千几万年,依我看,永远也散不了。”
扫地咩看了很久,才想起来问:“啊,这个就是红线么?”
“怎么用的?”
大圣向他招了招手,手指一勾,姻缘结便从月老手中飞到了大圣掌心。
扫地咩往大圣旁边一坐,新奇的看着,还没反应过来,大圣却把姻缘结底下红色的粗丝带牢牢绑在了他的指尖。
扫地咩:???
红色的丝线碰到肉便成了虚影,透明不见了,大圣伸手揉了揉扫地咩的头毛,姻缘结的另一端便绑到了他自己的手上。
扫地咩:“这样就绑好了?”
大圣:“绑好了。”
扫地咩左右摸着自己的手,一点感觉也没有啊:“绑着有什么用啊?”
大圣当初被太上老君扔到丹炉里烧,烈火灼心也没有半点恐惧。
炼丹炉里冰火九重天,五指山下数百年寂寞,斩妖台,金箍痛,他什么都不怕。
但当他准备好叛离佛门,第一次打算进入轮回了,他才发觉自己也会怕了。
他怕找不到扫地咩。
轮回之事变数太多,就算他有万全之策可以让自己同扫地咩的命运密不可分,但他也怕千万分之一失去对方的概率。
大圣倚在树干上望着扫地咩笑:“有了这个,以后大圣爷可以永远护着你。”
扫地咩一时还没觉出这话里的意味来,愣了愣,呐呐道:“啊?.....现在不也护着我的么?”
大圣没有应他的话,棍子往月老树下的台阶上磕了磕,像是在道别,拉着扫地咩就走。
月老身上挂满了红线,也不太好起身去追,想了想,张嘴喊:“大圣!”
大圣脚步一顿,扫地咩猛觉对方牵着自己的手突然收紧了很多,像是下了狠力。
月老尽力让自己心平气和的说:“其实之前悟能使者也来过我这儿。”
“我原本以为啊,他是来偷偷摸摸看他跟嫦娥的姻缘线的,我早跟他说了千万次,神仙妖魔的红线不是我牵的,我顶多只能锦上添花,帮人把红线系牢点。”
“缘分,只能是天注定啊。”
月老手上还在钻着针眼,继续又道:“但没想到,大圣你猜他干嘛来了?”
“他来把你的姻缘结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笑得像只傻猪似的。”推荐本书
“他说他大师兄是石头化的,一出生别说父母看护,连个同族都没有。这些年来他一个人跟这世间拼杀,心肠狠点冷点也是应该的。这个世界对大师兄不好,他也不该有副好心肠。”
“但没想到现在却让他遇到了一个真真心心对他好的人。”
“只希望以后大师兄对这个世间印象好点罢,这世界没有那么差,他也别再那么戾气了。”
大圣一只手里的棍子捏的梆梆作响,扫地咩被他牵着,大气也不敢出。
他也不知道大圣到底有什么事情没告诉他,只觉得大圣变了很多,心里似乎掀起了很大的波澜。
好半天才听大圣道:“月老。”
“谢谢。”
大圣话刚落地,月老拿针和红线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周身像是被寒流过了一遍似的,忍不住让他瑟瑟发抖。
月老把那两个幻听一样的字眼来回在脑子里回放好几遍,然后才赶忙回道:“要是有机会,我还等着再和大圣喝一次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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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第一次见时,所有仙家都觉得这个穿着大红官袍的猴王好笑到了极点,穿着弼马温的官服邋邋遢遢,扣子都系不好。
没人告诉他当神仙该怎么当,也没人告诉他做神仙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有无数的人对他冷言冷语,告诉他这不能做,那也不能做。
但就是这样一只格格不入的大妖怪,几次三番偷了酒来邀他们这些爱喝酒的老神仙喝两杯,回回不醉不归,回回尽兴而归。
就算喝酒犯了天规,被发现以后他也毫不忸怩,一张口便把所有罪行揽到自己身上。
他说是他强迫大家伙陪他知法犯法的,要罚,罚他一个就是。
月老几个人,有心无力,那时候也是胆小怕事,不敢有所多言,真让大圣应验了那句老话:有福同享,有难,大圣爷一个人当。
于是,神仙们心里跟明镜似的:这猴子虽然是妖怪,但跟所有天庭同僚都不同,凶是凶了点,却比谁都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