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爱上了那个废物阴阳师,可阴阳师心有他属,对么?”酒吞摆摆手,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轻蔑道,“你又是看了哪个俗气话本,拿这等老掉牙的故事来诓我?”
“挚友果然睿智超凡!”茨木不恼,反是赞扬道,“吾还未说完挚友便已道破续情!的确,恶龙对阴阳师情根深种,可那阴阳师却一心仰慕一名贵族小姐,朝思暮想,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尽是伊人倩影……”
他说得起劲,酒吞不好败其兴致,只得耐着性子听下去。
“但这贵族小姐自幼娇生惯养,天真烂漫得一塌糊涂,她读那《竹取物语》入了迷,对万人求娶之桥段心驰神往,便央她爹娘,非说替她取来龙首之玉方为良配。众求亲者慕其家室显赫,又畏其要求苛刻,一时间竟无人敢上门求娶。
阴阳师亦是如此,他一面思慕梦中神女,一面自知无能为力,坐立难安之下他竟茶不思饭不想,数日便落得憔悴不已。
恶龙闻讯,心道良机已至,若为恩公,在所不惜。如此一想,它便意图剜下那玉赠予恩公。”
“但龙若没了那块玉,便会沦为蛇虫,苟延残喘于草莽之间,更有甚者因此丧命——好一个俗不可耐的痴情种遇上无情人。”酒吞轻叹,所言却没有半分动容,反倒不屑的很。
“本该如此的。”茨木摇摇头,“它下定决心,要自行剜下首玉,可就在它抬起爪子触碰到玉的那一刹,恶龙反悔了——它怕死。”
酒吞先是一愣,接着仰天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怕死?”茨木为之所惑,不知何处引了挚友发笑,正要问,酒吞又说,“茨木童子,本大爷本以为这是你随口胡诌来敷衍我的,没料听到最后却有那么三分真啊?”
“挚友何出此言?”
“妖怪这种东西,最是自私自利,贪痴嗔恨恶欲占了十成十。”酒吞自得其乐地斟上第三杯,推到他面前说,“独独缺乏爱这一情,所以我才说真。”
“……挚友是说,恶龙不喜欢那阴阳师吗?”茨木困惑依旧,“不对那阴阳师怀抱一腔真情吗?”
“喜欢啊。”酒吞手一挥,冲天而指,示意他朝满树枯黄焦叶看去,“喜欢无异于这树上的叶子,连月不得雨泽,便会凋零枯萎。妖怪的喜欢就更是薄凉,平日里做得再浓情蜜意,大难临头了也会弃之敝履,更别提什么为爱献身了——情真?那是什么狗屁东西?”
茨木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良久才低声道,“吾友说得有理,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忘了说。”
“怎么?”
“我明天要动身前往爱宕。”
4.
“茨木走之前你们真的就说了这些?”小白满脸不敢相信,“完全不像发生口角的样子?顶多不过稍有理念不合吧?”
酒吞不耐烦地点了点头,一炷香前荒川丢下星点提示,说了句“吾言尽于此”便匆匆离去。他心中虽略有头绪,却一时难以推知出黑晴明究竟意欲何为,晴明那一干又在旁边大呼小叫地惊诧不已,非要问他茨木到底怎么回事,这简直逼得他额角青筋暴起,竭尽全力才压制下满腔怒火。
可问他又有何用?这根本就是一场始料未及的背叛,任凭他想破脑袋,竟也得不出半点线索。
茨木为什么这样做?酒吞几乎想爆粗了,他倒也想问问呢。
最终还是小姑娘神乐心细,劝阻下叽喳不停的童女小白,又柔声安慰说,“酒吞童子大人,有没有可能茨木童子并非反叛,而是想借机探明黑晴明那边的内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