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我,我也非常痛苦。他是个好孩子。”
“是呀,所有人都这么说。”
“因为正是如此。”
“他离开我们六年了。”
“不知不觉已经六年了。”
“您还记得他的长相吗?”
路易·普都拉问,查理·考姆伦神父还记得凡纳·普都拉的长相吗?考姆伦神父当然记得。
他望着眼前的路易,这同父同母的兄弟俩长得非常相似,都拥有得天独厚的美貌,同样的绿眼睛,同样的黑色长发,同样的沉静神情。如果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路易的神情更温柔一些,而凡纳的神情,他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凡纳更脆弱,是的,脆弱得多。
这种相似的对比让考姆伦神父情不自禁地想到,如果那个纤细脆弱的美少年,可以活到成年,拥有属于成年人的面部骨骼和体型,那会是什么样的?会是他哥哥这样吗?还是更清瘦一些呢?不,其实路易够瘦了。
他长叹一口气,说:“我不会忘记的,那个孩子。”
“您知道吗?这六年里头,我反复想起他,总是夜不能寐。”
“噢……我可怜的孩子。”
“我越来越相信主了,神父,痛苦是对我的惩罚。”
路易没有看到,在这时候,不远处,莱斯特的右手攥紧了一些。
“是的,我们生来有罪,我们要赎罪。”
“他也这么认为吗?我的弟弟,我的……凡纳……”
“是的,”考姆伦神父说,“平日里他经常来,却很少找我告解,但是找我时,总是非常痛苦。他认为自己是个罪人,想祈求主的宽恕。”
“不……他是那么善良,慷慨,无私。他不是罪人。”
“是的,我们都知道这一点。”
“他不该……他不该那么做……”
“我想,主会原谅他的。”
“我多么希望如你所言……神父。愿主宽恕他。”
路易陷入了哀伤的哽咽中,考姆伦神父好心地拍拍他的肩。
站在教堂大门前的莱斯特有点忧虑地望着路易,但是,在考姆伦神父注意到他的目光之前,他就已经若无其事地把头转开了。
所以,最终落在考姆伦神父眼里的,是那个金发男人正在观察教堂外墙上的砖头纹路。
他把眼光收回来,重新望向眼前伤心的年轻人。
“您能多跟我说一些他以前的事吗?”沉默了一会,路易请求道。
“当然。你想知道什么?”
“我们家族都有信仰,但是我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如此狂热......虔诚,当时我并不在约克市。他是否跟您说过?”
“没有......从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就这样了,我还以为他一直都如此虔诚呢。”
“哦。”
“也许是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了他有罪,应该向主请求宽恕,但并非每个人都能及时醒悟......我很高兴他能及时认识到这一点。”推荐本书
“我不明白,他才十四岁,为什么突然有这个意识。我们曾经一起做义工、捐款,谁都会说他是个好孩子。”
“我不知道,年轻人......也许有时候,那么突然的一瞬间,主给了我们启示。这是好的。”
“他每天都来对吗?”
“是的,几乎每天,除非天气特别差,打雷,下大暴雨之类的,有时候大暴雨他也来,浑身湿透。”
“可他不住在这一带。”
“他没有告诉过我他住在哪里,这问题太私人了。”
“是的,我明白。”
“你们的住所离这里很远吗?”
“一点儿也不近,神父,他每天过来可谓大费周章。”
“也许是主的旨意。所以他如此虔诚,不辞辛苦。”
“或许吧。”路易说,“您知道我姓普都拉。”
“是的,年轻人,在他离开我们之后......我知道你非常富有。”
“他跟您说过他的家族吗?我,还有我们的父母,或者抚养我们的女管家?”
“他只说过他有一个哥哥。”
“他说过我什么?”
“他提到你的都是夸赞,说你俊美,无私,慷慨,是个完美的人。”
路易叹了口气,把身子靠在长椅上。
“您一直不知道他是个普都拉?”
“是的,我说过,在他离开我们之后,我才知道他是上流社会的孩子。他从未透露过自己是大名鼎鼎的普都拉家族的一员。”
“其实他对这些并不在意。”
“是的。”
“您知道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