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没由来的心慌。今天鹦歌也未归,早上匆匆见了一面,美丽的脸上似乎有一丝慌张。而他从未在这些人脸上见过这种表情。
发生了什么事情……男孩悄悄爬起来,偷偷打开了房门。
夜里风凉,男孩打了个冷颤,反而精神了许多。他不知道鹦歌会去哪里,却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在这样轻柔的月光下,他还是思念起那个短暂的梦来了。
孩子虽小,步子却快。不多时,他已经转悠到他几日前住过的小院。他站在院外大树的阴影下,微风撩起他额前的碎发,虽然风不懂得来安慰他,但他觉得在这里就会心安。
他本以为自己会在这里安安静静的呆上一个夜晚,没想到吱呀一声,那院门竟然开了。窈窕的身影迎着月色,白净的脸上像蒙了层轻纱一样梦幻。
“真的是你。”鹦歌的语气带着小小的诧异,“这乌鸦长了狗鼻子么。”
乌鸦?!
“你进去吧,我先走了。”鹦歌摆手,自顾自的离去。男孩怔楞,不可置信的转头望向半开的院门,他看到有灯光从外间的门缝泄出。
是他,是他?!
男孩控制不住自己飞奔的脚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已经推开外间虚掩的房门站在油灯的光亮下。熟悉的墨色身影撞进眼帘,隔着眼睛里薄薄的水雾,他看到那人唇角牵起,露出浅浅笑意,连着眼角的冷色纹路都暖了几分。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扑过去的了,只记得后来墨衣少年呲牙咧嘴的把他扯下来,男孩才后知后觉闻到了少年身上浓重的血腥味与草药气息。
“嘶……还得重新上药。”
男孩惴惴,自责不安,盯着少年左侧垂下的手臂,那是气味的来源。墨鸦没有责骂他,单手把桌上本来收拾好的药箱又打了开来。
“好好看着,我教你怎么处理伤口,现成的例子。”
乖乖坐好的男孩不敢再轻举妄动,是灯光太暗么?他望着对面动作的少年,觉得墨鸦虽然像以往那样笑着,脸色却难看到了极点,一丝鲜活的颜色都没有。就连身上都比以前还要瘦上几分。
很快,他看到了那人左手臂上几乎见骨的伤口,狰狞的形状简直可怖。而刚才因他一时冲动而崩开的地方有鲜血将包扎的白布染透。
男孩身上跟着抖了两下,这得多疼……想想少年没有因此骂他,愧疚又深了不止一层,只觉得如坐针毡。
待墨鸦将伤口重新打理好,抬头见男孩正小心翼翼的瞧着他,像是有很多话要和他说,却怕一开口就又跟刚才一样伤了他似的,不觉好笑。
“你说。”
男孩漂亮的湛蓝眸子亮了亮,满腹的话就要冲出来,然而到了嘴边却又打着转的不知道说哪句。他瞧着墨鸦脸上的疲倦,明白过来少年不过是强撑着精神听自己说话,一时也不敢多言,支支吾吾只憋出来一句。
“对不起。”
墨鸦一愣,随即笑出了声。男孩疑惑不解,很好笑么。
他当然不知道墨鸦为什么会笑,就像不知道墨鸦刚才为什么不责骂他的冲动。这是他后来最恨自己的地方,他恨自己的无知,恨自己不知道为什么那日的墨鸦会拼了命的保护他,不知道雀阁上那美丽女子为什么会骗他,不知道他自己有多幸运。
“睡觉了,傻小子。”
乌鸦没理他的问题,拎起药箱子径自回了自己的老房间。
可是……身后这个小尾巴怎么回事?
“还有什么事?”
男孩的脸上露出明显的纠结表情,瘦削的小脸也有了包子样。他的眼睛在墨鸦身后的床和墨鸦之间转了几转,又低下了头。
“可以在你这里吗。”声若蚊蝇。
墨衣少年放下药箱子思索了片刻,抬起没事的右臂揉弄起男孩柔顺的浅蓝短发。
“别乱动,不然把你踹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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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俯身把床上落了多日的土扫落,男孩怕他又来拎自己,主动在他下手前蹭上了床,坐在紧里面盯着他的动作。
“我不会再碰着你的。”
“那好极了。”墨鸦回身右手一指,黑线划过,外间火苗不甘的跳跃两下湮灭在夜色中。
墨鸦倦极,几乎一倒下就陷入无识,天知道他这几日经历了多少,刚才又有多想直接昏死过去。
前日红衣人在他左臂上留下这深深伤口,用的是鬼鹰的武器。鬼鹰的武器向来刁钻阴损,那是一柄一侧锋利,另一侧带着尖锐倒刺的长剑,而红衣人用的正是最伤人的带刺一侧。为了留痕清晰,红衣人下手刻意加重放慢,纵使墨鸦耐力再好,也咬破了嘴里的布帛,丝丝血迹从牙缝里渗出。红衣人给他草草上了药,不知是从哪里划拉来的好药,竟和他说将来只会留个疤,没有后遗症。在那之后红衣人就将他五花大绑捆了回来,带到将军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