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鸦?”男孩诧异,刺儿头是他们在训练营时给高个子起的外号,现在也就他们这几个活着的人知道这事了。刺儿头去找过墨鸦?他自己怎么不知道。莫非那天他突然来训练堂找茬,除了与铁甲结盟,还为了从自己这里推测出来墨鸦教人的本事?
“结果呢。”
“结果?”这次反倒是千面换了副古怪样子。“你自己多没多师弟自己还不清楚么。”
男孩一想到他们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去找墨鸦心里总有点不舒服,此时莫名松了口气。为了掩饰自己这份情绪急急解释刚才的问题。“我问最终结果。”
“喏,”千面伸手一指,“跟着那个红衣服的,听说算是刺儿头的师祖。”
红鸾步伐很稳,每一步都保持着独特的节奏。墨鸦跟在后面,克制自己以防被他干扰了心神。
来到将军面前,墨鸦行礼跪下,将军没发话,他便不能起来。他知道将军正在审视自己,用的还是那种俯视蝼蚁的姿态,不过这次似乎还多了点别的。
“这个叛逃说,”将军拉长了声音,仿佛在说虚假的玩笑,“说你在骗本将军。”
“属下不敢,在将军面前所说皆是千真万确。”
“你那个伤不假,可这叛徒说,如果真有过这回事,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台上一片肃静,红鸾青鹤如将军背后的兵器架般哑巴,侍卫统领立在边上偷偷观望。墨鸦登上看台前提早观察到鬼鹰身上锁着一圈圈铁链,有血迹从中渗出,气息却稳重不乱,应是未伤及根本。近来发生太多事情,从最初的交易与暗示,到如今对方与主事的态度,侍卫统领不经意的安排,花狸的提醒……他犹记得昨日晌午将军的隐怒,而现在,眼前的姬无夜,正等着他回话,一言不慎,万劫不复。
一切到底是在谁的作用下水到渠成,他只有猜测。但他清晰的知道自己现在只有一个选择。
“属下斗胆,请与这叛徒一战!”
短暂沉寂过后,放肆狂妄的笑声震人心肺,将军这一笑间竟释放出了练家内力。他浑重粗犷的声音从看台向外扩散,使得所有人都能听到。
“好!本将军,只信活着的那个。”
三十四
鬼鹰身上的铁链被人取下,收缴的武器也重新回到手中。他站起来,挺直的脊梁矫健有力。因为年纪,他比墨衣少年高上不止一头。鬼鹰本人是英武俊朗的样貌,线条刚毅分明,双目犀利有神,此时却被粘在脸侧的泥土血迹打了折扣,破了口子的青黑色衣衫与对手颜色相近。鹰眼中凝重目光落在墨鸦身上,少年却没什么反应,他缓缓起身,手中空无一物。
将军来了兴趣,他发出一声上扬的短促讶词,接着向墨鸦问到:“你的武器是什么?”
墨鸦微垂头,恭谨答到:“暗器。”推荐本书
“哪种暗器?”
“致人死命的暗器。”
姬无夜眯了眼睛似有所思,不出片刻哈哈大笑。
“好,你们去那边台上打给本将军看。”
场地中心的比武台,一人多高却没有梯子,场上没有丝毫风的痕迹,四角篝火兀自燃烧,在闷热的天气里惹人生厌。与昨日不同,天空乌云从早上就在南边压着,慢吞吞的随着时间推移向北而动,不知何时才能酣畅淋漓。
鬼鹰先行上台,跳跃动作简单利索,完全不像经过苦战被捕之人。墨鸦知道这是刺客正面对上强敌时应有的一种基本素质,那就是绝不能让人看出自己的弱势。他在台下抬头望着这再熟悉不过的老对头,发现自己竟从没想过会是以这么个方式来了解恩怨。
台上刺客同样看着他,开口打破了决战前的沉默。
“你今年,十六了?”
这是墨鸦时隔多日再次听到鬼鹰的声音,有几分沙哑,平静沉稳的语气和往日那神气嚣张比起来差距太大,很陌生,又有几分熟悉,像是穿越了时光从遥远的过去来到现在。
“我记得三年前,你还在那边看台上为我叫好。”鬼鹰抚摸着自己那柄特殊的长剑,一侧轻薄锋利吹发立断,另一侧尖刺嶙峋刁钻古怪。他仿佛叹着气,缓缓说着。“时间真快,连你都可以上来比武了。”
“你在念旧?”墨鸦嘴角泛起冷冷的笑意,“我是不是该提醒你,昨天那人不是我。”
“当然不是你,你怎么可能叫我那个名字,毕竟你那么恨我。”鬼鹰轻描淡写,脸上也浮出不在意的嗤笑,他知道在将军面前的比试不能拖,他们实在说不了几句,可不说些什么总有那么点不甘心。他看到墨鸦足下微动,知晓他是要上台,他已经感受到手中的剑在兴奋的轻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