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墨鸦没有回应他,只是在他手心点了两下。白凤回想墨鸦以前是不是提到过的一些暗号,他不记得有这种手语,那就是随意安抚他吧。
最终,墨鸦带着他找到了一个隐在层层枝叶后的洞口。白凤瞧着那黑团团一片只有车轮大小的口子,愣愣的不知道该不该钻进去。墨鸦弯腰朝里面扔了块石头,听了会儿就把他推进去了。
白凤一扭头,只见紧跟着进来的墨鸦朝他眨了下眼,却是颇为愉快的样子。
“秘密基地。”
墨鸦没有点火,他们面对面坐在一片昏暗中,滴水的蓑衣被扔在了旁边。凹凸不平的干燥地面给人安全感,白凤睁大了眼睛朝四周看,希望借着微弱天光看清洞里的情况,墨鸦瞟了他一眼,伸手把洞口的枝叶拢上了。
“太黑了。”白凤小声抱怨。
“你需要光?”
“我想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
白凤对这样敷衍的说辞并不满意,仍自顾自的张望。
“再看,大妖怪吃了你。”
“……”
白凤嘁一声,把头扭到了一边。
“我又不是小孩了。”
“也对。”
洞里陷入沉默,雨水打在树叶上的声音格外明显。时间久了,白凤渐渐打起瞌睡,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听到墨鸦叹息样的声音。
“你确实不是小孩了。”
白凤猛的惊醒,却只听见缓慢而有节奏的哒哒声,是墨鸦的鞋底在一下下敲击地面,他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没过多久,墨鸦向他讲起并不适合小孩的故事来。
“这个洞是我们跟着将军打猎时发现的,住过虎,死过人。”
“没什么好看的。”
故事简短的要命,显然墨鸦不愿多讲。白凤想象那样的场景,难逃血腥。但白凤总归是幻想,而对于墨鸦,那却是真实的回忆了。
”知道这地方的人还有几个,以后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别来。”
白凤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原本猎熊的训练计划中途泡汤,变成了在这老虎洞里偷闲。他又想起很久前在训练营的日子,野兽虽常见,凶猛的猛兽其实没有多少。他思来想去,憋了半天,一句孩童话就冲出了嘴边。
”老虎到底什么样?”
墨鸦似乎被什么噎了一下,停了会儿才笑着说。
“大妖怪样。 ”
七十四
二人在老虎洞里着实无聊,然而雨势不歇,便是他们有心勤勉,野兽也窝着不出来了。估摸将近傍晚的时候,雨声才渐小。墨鸦比划了个无奈的手势。白凤明白墨鸦的意思,今天是白白过去了,却也只能点点头,怅然若失。
“你不开心?”
“今天不是一无所获?”
墨鸦二指捏了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今天真是个——”墨鸦顺着拖长的语气伸了一个在白凤看来做作无比的懒腰,“放松的好日子。”
“真的?”
“你觉得这有骗人的必要?”
白凤轻笑一声,一直预备猎杀的紧绷神经也放松下来,他把笑眯起来的眼睛朝向墨鸦,“看来今天并不是一无所获。”
“小子,你很关心我么。”
“你是我师父。”师父的字眼一出口,白凤只觉得陌生,他们素来不以师徒相称,早在他们认识的第一天,墨鸦就禁止了师父这个称谓。所以他改口。“你是墨鸦。”
墨鸦没有回应。他拨开洞口枝叶,才拨开一条缝隙,绚烂灿烂的霞光就迫不及待闯了进来。白凤把脑袋挤过去,登时只恨眼睛不够广视八方。本是蔚蓝天空无边无垠,此时暮色浮染,夕阳肆意流泻暮光,将那些终于没了雨水的雪白云团晕染成或紫或红或无法言述的瑰丽色彩,偏偏雨后的天空澄澈的要命,每一种色彩都似琉璃般泛着动人的光芒,不,明明是琉璃羡慕天空的色彩,依样而学。一道道光芒从天而降,在苍翠的林中跳跃,而林中积攒的雨水也不甘示弱,尽情倒影着天空美丽的色泽,诱的暮光在水面、在枝叶间穿梭不歇。在白凤为这美景怔愣的时候,墨鸦已经拉着他从洞里钻了出来。彩光们发现了隐藏在这角落里的飞鸟们,于是便热情的奔涌过来,为他们也披上一层珍稀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