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耀的眼睛瞬间就湿了。
他的瞳孔急剧收缩,只有半眯起眼睛才能缓解疼得发怵的整颗心脏,疼得好像已经不是他自己的了,疼得让他双腿发软险些直接跪倒在地。
可就是这样,他还是紧紧地盯着他,好像生怕眼神一偏,这个人就消失了。
他何曾让李文逊受过这种罪。。他怎么可以让他受这种罪。。
李文逊也看见了他。那一刻他的身体猛地挣了一下。从逆光的角度,他看到李文耀背向太阳岿然屹立的身影,鼻子猛地一酸。
李文耀闭了下眼,用力抹了把脸,笔直地走上前。
两人四目相对,眼神里诉说着无尽的心绪,像万年沉睡萧索的冰山,隐藏着深海下无限的渊末,无穷的悲喜。
李文耀久久看着李文逊身上的伤痕,心疼得不知所措。
李文逊的眼里装满悲怆。李文耀还是来了。
朱肖横眉盯着他,在距离自己尚有一段距离时叫他停下。“就你一个?”
“嗯。”李文耀把箱子往地上一扔,“九千万。”
“偷渡的事。”
李文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自己过来拿。”
“你扔过来。”朱肖说,“别耍花样。”
李文耀把信封甩了过去。
这一扔直接砸在朱肖头上。他顿时就炸了,“你他妈故意的。”
“东西给你了。”李文耀漠然看着他,“人放了。”
朱肖怔了几秒,然后狂笑出声。
李文逊绝望地闭上眼睛,咬紧了嘴唇。
“放?”朱肖像听到了极大的笑话一般,从衣服里抽出一把水果刀,站在椅子后,拿手扣着李文逊的下巴,把锋利的刀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李文耀,你既然敢来,我也把话说明白了,”朱肖森然道,“从你踏进这个门开始,就别想活着出去了。”
“想做什么随便你。”李文耀拧眉,“他是无辜的,把他放了。”
“无辜吗?全天下只要和你李文耀有关系的都他妈不无辜!”朱肖吼道,“李文耀,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告诉你,我杀了你都算便宜你!还他妈嫌脏了我的手!老子今天就替天行道好好收拾你!”
李文耀眼睛只是死死地盯着贴在李文逊脖子上的刀锋,“你抓紧时间。”
朱肖眼神一利,冲门口喊道,“都进来!”
一会儿,那四个人进来了,个个手里抄着家伙。
李文逊受不了了,他看着那些人步步逼近李文耀,“不行。。。”
“没什么不行的小美人儿,”朱肖笑着用刀面拍了拍他的脸,“你哥打架可厉害了,以一敌十都没问题,你不想见识见识?”
李文逊惊惶地盯着李文耀,嘴唇微张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李文耀眼底风雨不动安如山的平静,他知道说啥都没用了。
“李文耀,”朱肖勾了勾嘴角,“记不记得去年我第一次请你,和天津工厂一起吃饭的时候,由于价格问题,我们起了纠纷。”
李文耀皱起眉头。
“那天你当着所有人的面;服务员,手下,工厂,所有人,”朱肖一字一顿,“让我跪在地上跪了半个小时。”
“那顿饭的后半段,我像条狗一样跪在那里,像一个没有尊严的畜牲。没有人替我求情,没有人站出来替我辩解,没有人质问过这样到底对不对;为什么,因为有你李文耀。你李文耀说一,没人敢说二;”
朱肖慢条斯理地念道,“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种感觉。所有人的眼光像针一般刺着我的神经,那种耻辱,那种丢人,那种恨不得自己在世界上消失的冲动,在我事业失败的第三年,第一次体会到;”
他的表情逐渐变得瘆人,就像一个自怨自艾的精神病。“我曾经辉煌过,也碰过壁,走过不少弯路,但我觉得,不管生意做成什么样子,是吧,不管我们是卖鸡蛋还是卖导弹,我们总得,总得有个互相尊重吧。你呢,李少爷,你尊重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