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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骞进入顾家转眼一个月有余。
那场深夜谈话中顾慎之得到了林骞的回答后也没什么意外的神色,只说了句,要学的东西多得很,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顾慎之说到做到,第二天就给林骞安排了许多关于近身格斗以及射击类的课程,林骞的转学手续齐全之后,每天白天去学校上学,傍晚练习格斗或是射击,晚饭后顾慎之偶尔会抽空给他讲一讲顾家黑色面里的故事。在这件事上,顾慎之似乎从头到尾就没有把林骞当成一个孩子,那些诡谲的,血腥的,充斥着背叛与反背叛的故事,他不掺感情地叙述着,以一个旁观者的角色,无论这些故事的主角是否曾是自己,也无论这些故事是否适合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去听。
“你适合这一行。”顾慎之笑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这么觉得了。”
林骞想或许顾慎之是对的。从很早开始他就发现自己似乎缺乏共情的能力,无论是面对什么,他都很少有情绪大幅波动的时刻,甚至面对父母的死亡,他也只是难过了一瞬。作为一个孩子,他和班级所有人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却又坚守着那一层不远不近的距离,他无法融入,却也不想融入,那些喜悦的笑容和悲痛的泪水都是别人的,与他无关。他对所有人都温柔以待,却也知道那一层温柔不过是冰冷内心之外的一个虚假的保护壳。
他曾经想过自己是否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心理障碍,而顾慎之却只是耸耸肩,仿佛这丝毫不足以成为什么令人挂心烦恼。
“这很正常,这世界本来就是除了自己之外,其余的事都无关紧要。”顾慎之说,彼时他刚接完一个电话,前一秒刚用仿佛问别人要喝什么下午茶一样的语气说出“让他消失”这样的话,后一秒就和颜悦色地摸了摸林骞的脑袋。
“我是这样,顾景羲是,你是,甚至……”他眨了眨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有点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你爸爸也是这样的人。”
林骞愣了愣,他印象中的父亲并不是如顾慎之所说那样的人。林禾风是一名老师,在C城最好的大学里教中文。在别人的口中,林禾风一直都是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典范。大约是人格魅力使然,他几乎是以一己之力生生将C大上座率不满一半的《百家诗词选讲》变成了如今的场场爆满。林骞还记得有时候许如茵上班没时间照顾他的时候,林禾风就会把他带去自己上课的课堂。讲台上的林禾风长身玉立,他不光析唐诗宋词,还讲人生哲理,道处世哲学,说到激动处眼里闪动的光辉,让林骞觉得这台上的一亩三分地才是林禾风深深扎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