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然也想跟着他笑,他扯了扯嘴角,颌面肌像是僵化了,露出一副难看的表情。
“干嘛啊?”章远捧起他的脸,掐住两颊朝两边扯,“愁眉苦脸的。”
井然一脸的僵硬被他揉碎了,只能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那双漂亮的眼尾微微垂下,深深地望着章远:“手术之后我带你去海边,度蜜月。”
章远愣了一下,想了想,说:“小斐从出生到现在,还没长时间离开过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闹?”
“别担心了,小周很让放心,”井然在口袋里掏了掏,把小斐出门前分给他的奶糖拿出来,拆开包装纸递到章远唇边:“小拖油瓶从现在开始要学着成长了,儿子给的,甜,”看着章远张口含住,井然揉了揉章远的耳朵,低沉又温柔地说,“别怕。”
“章远!”一个护士出现在病房前,拿着文件板冲里面喊,“准备手术。”
章远应了一声,奶糖在口腔里滚了一圈,他抓着井然的手站起来,一起大步朝手术室走去。
直到伏趴在手术台上,冰冷的麻醉剂逐一注入后颈的皮肉,口腔里那块奶糖的香甜气息才逐渐化开。
章远轻轻闭上眼睛。
果然很甜。
很不一样。
不是独自走过那条长长的手术室过道,不是孤身一人躺在冰冷的器械之下。
这一次,那扇亮着手术灯的门外等着他的爱人。
8-[蜜月]→ 走AO3
9-[梦境]
井然做了个梦。
应该是做梦吧?
他赤着脚站在一条被光覆盖的路上,投出的影子悠长,正落在前方的门上。
阳光昏黄,将一切都笼罩的朦胧,似梦似幻的。
井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空的。
刚才他睡不着,搂着章远辗转反侧,把怀里的人也弄的睡得不安稳,拧着眉小声地哼。井然不想吵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顺手把外套里的烟和打火机拿了出来,走出房间绕到前面对着海的木廊上。
他又在曾经的那个位置坐了下来,侧对着溢满信息素的窗口,能看到章远的睡颜。
井然觉得自己有些念旧了。
他摸了摸走躺椅的扶手,这椅子重新漆过,一点都看不出来旧。他又觉得好笑,这些所谓的旧,对他自己来说,不过也是近在咫尺。
井然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曾经的章远,那时候他22岁,在这条木廊上被自己抛弃了。
他跌坐在走廊上,像个孩子一样伤心,失声痛哭。
那是他唯一一次见章远这么哭。
那次的分别尤其惨烈,差点活生生撕碎了自己。井然想,既然他都痛不欲生,那章远呢?
或许从那个时间开始,章远就不太好了。
一阵风从海上吹来,带着说深秋的潮意,井然咳了一声,抬手按了按喉咙,从胸腔到嗓子积郁了一股浊气,怎么都吐不出来。
手里的烟盒被揉得发皱,井然紧皱着眉头,喉头发痒,迫不及待得需要香烟的疏解,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打开烟盒,只是那么攥着,像是漫无目的地握住一根命线。
然后他……是睡着了?
井然又看了看手心,香烟和打火机都不在。
他抬起头,脚下的路没有实感,他被牵引着,一步步靠近那扇门。
离得近了,他终于看清了,枫红色的铁门,那是章远的家。
下一秒他就站在门外,楼道外面日头西落,暖洋洋地照进一缕亮光。他正要伸手去拉门的把手,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他背后猛地一推,他狼狈地向前摔去,整个人滚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