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才24岁,比自己足足小上4岁。
一年多的时间,竟然让他变了这么多。
章远说:“能留下的我都想留着。”
那留不下的是什么?
井然没问。
他没敢问。
他匆匆站起来,焦躁地来回踱步,章远就看着他,一双眼睛追着他的动作。
“我……”这屋子骤然显得逼仄,沉闷的让他受不了,他迫切地想喘口气,“我去楼下买包烟。”
章远也跟着站了起来,井然看了他一眼,又匆匆躲开,添了一句:“行吗?”
章远没来得及说行或者不行,卧室里传出微弱的哭声,本来只是哀哀叫了两声,婴儿像是看没人应,就撕心裂肺的哭号起来。
章远没再管他,转身朝卧室走去。
章远进去没一会,孩子的哭声就小了下去,过两分钟便彻底不哭了。
卧室的门掩着,只留了一条缝隙。
井然想把手里揉皱的烟盒直接出门扔了,往前跨一步,又好像反悔了,一旋踵转过身,还是把烟盒放在桌子上,接着大步走向虚掩着门的卧室。
“章远,我出去……”
门没有阻力,吱呀一声被推开,坐在床上的人猛地抬起头,惊弓之鸟一般瞪着眼睛。
章远侧对着门,怀里抱着孩子,那孩子太小了,几乎被他整个藏在臂弯中,从井然的角度,正看到那只小小的手贴在章远的胸口。章远的衬衫解开了一半,露出大片的胸膛,从脖颈,到锁骨,再到胸口,拉出一条奇妙的曲线,在灯光下泛着无机质的莹白。
井然愣着,视线下意识地往下移。
章远反应过来,眼底瞬间红了,浮现出一丝难堪,他瞥了井然一眼,慌慌张张背过身去:“你去吧。”
井然半天没动,他握着门的金属把手,一瞬间手心里都是汗,他如同在沙漠里行走了太久的旅人,满喉滚着烫沙,又干又痛。
他还是看到了,章远太瘦了,胸脯只有微微的起伏。
一边藏在一侧,应该被婴儿含住,另一边是艳的,立着的。
背对着井然的脊背削瘦,折起的衬衫领子是白色,正衬着那细瘦的后颈以肉眼可见得速度红了起来。
飘散在空气里的奶味重了起来。
这不是理所应当吗?章远他……现在确实在哺乳期,井然这么想着,却头皮发麻,腿间发紧。
井然猛地关上卧室的门,逃一样离开了这所房子。
井然没走远,他这次没那么狼狈,口袋里好歹装了点钱,他冒着雨到便利店买了两包烟,躲在楼下安全通道的抽烟处一根接着一根的点燃。
雨半点没有要停的意思,压着一层厚重的乌云,天暗的特别快。
井然其实没什么烟瘾,但是人总有艰难的时候,在这种情况下,香烟是很好的舒压品。
缭绕的烟在他脸上蒙上一层雾,他半个身子躲在阴影里,朦朦胧胧的,显得有些可怕。手指和口舌迅速染上苦涩的味道,井然微微咳了一声,将香烟叼在嘴里,烟吐出,眼睛被熏得发涩,他眯着眼眨了眨,望向外面沉下来的天。
灰蒙蒙的雨雾压着世界,连远处都看不清。
井然甚至都不知道,这条断了层的路究竟还要走多远。
他应该怎么办?
到底应该怎么对待章远?
15.
井然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身上的衣服干了又湿,他接连去买了好几次烟,脚边落了一地的烟蒂,小山一样,井然看了一眼,干涩地扯了扯唇角,在他工作压力最大的时期,他都没抽过这么多的烟。
他总是自诩从不受感情的困扰,却被毫不留情地扔进一个漩涡,短短一段时间,就强迫地让他从旁观者的角度,去尝另一个人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