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过去了两个月。
少女在长廊上奔跑。
“阿兄、阿兄——”她跑进了院子,说:“王宫里的人来了。”
在院子里舞刀的人停下来,他“唰”地收回刀,推开阿婴,几乎是拔腿奔向了前院。
內侍手里捧着齐王的诏书: “请武阳君听令。”
无极跪下,抱拳:“武阳君在此。”
內侍展开诏令,宣读王上谕旨。
直到他读完了圣旨,跟前的人仍动也不动。內侍看看左右,跟着走过来,俯身道:“这可是件天大的喜事啊,年纪轻轻就封了侯,纵观这百年,想必也出不了第二个了。”
他递出了圣旨,“郑侯,接旨罢——”
——齐国立国千年,分封诸公君侯,其中侯位又分三等。三等侯诸如宁侯,景侯,仅是虚荣,无封地也不能世袭;二等侯,无封地而有实权,这些多为朝中重臣,如武安侯、长安侯等;一等侯,可由天子手里得赏封地,以地名做称号,可自行在封地里收税增兵,虽听从天子号令,却可自治一方。自中兴之后,除了自家兄弟,齐君不再封一等侯予外臣。
原以为无极已经失宠,却没想到,季容不惜违反先人的遗命,再次分封外臣,将郑地赏给了无极。
无极怔怔地看着手里的诏书,好像这不是封赏他的王命,而是放在他脖子上的一把利刃。
內侍的声音拉长道:“王上有令,命郑侯三日内离开临缁,启程就藩——”
人人都说,过去的齐王贤明克制,是难得的明君,但是现在的齐王,不管政事,在齐宫里夜夜笙歌,醉生梦死。
当那些乐师和舞姬都撤下之后,这偌大的宫殿,就静默得像是一座陵墓。
齐王的跟前,摆放着一个盒子。
齐王问:“无极……启程了么?”
嫪丑应道:“回王上,郑侯在卯时就已经带着亲人出城了。”
齐王轻点头,他说:“你们都退下罢。”
宫人都退了出去。
这时候,季容才将盒子给打开来。
锦盒里,躺着一个白玉做的面具——这个是当年金麟殿上的惊鸿照影,是浇淋在这干渴心间的甘露。
这是他的少年,是他的春君。
季容抚摸着它,眼神是溺人的温柔……
忽地,一道冷芒由后头横来,抵在了季容的脖子前。
他的手一松,面具掉在地上。清脆的一声,摔成两半。
“……”齐王由着身后的人抓住了他,没有挣扎。
他只是气息滞了滞,垂眸看着寒刀上的倒影,微颤地说:“你……为什么回来?”
无极没有应声,锐利的刀刃微微擦过季容的脖子。
季容额头渗出冷汗,他咬牙说:“……趁侍卫还没有发现,你还不快走!”
——都已经到了眼下这个地步了。走,又还有什么用呢?
“……唔!”
无极放下了刀,他像是一头失去理智的狼,扑向了季容。
他用几乎要卸下他的下巴的力量扣住了他,紧接着咬住了齐王的唇。很快地,他们一起尝到了鲜血的腥味。
就像陷入了疯魔,他抓住了季容,强硬地拥抱他,用狂烈的吻蹂躏、撕咬着他的唇瓣。
季容如同置身在狂风骤雨之中,他感受到一种强烈的、被攫取的恐惧。他试图让无极冷静下来,可是为此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只不过是火上浇油。
两人滚在地上。
刺耳的撕裂声割裂着耳膜,霍地,响起了季容惊恐的声音——
“无极……无极!”
“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
——那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到最后,几乎是到了尖叫的地步。
赵将军带着人闯进来,他奔进内室里时,齐王的尖叫还没有停止。
“王上!!”赵黔暴喝一声,将无极从季容身上扯开。无极被揍得退了退,禁卫要进来,赵黔却大喝:“不准进来!”跟着拔出剑,要当场斩杀无极,嫪丑急忙进来拦住他道:“赵将军且慢!他不可杀啊!”
“啊————”听到季容竭声嘶喊,嫪丑喊了一声“王上”,匆忙朝他奔去。只看季容衣衫不整,下身光裸,腿间的软物没有丝毫反应。他蜷缩地抱着头,发疯似地尖叫。
“王上、王上,是老奴、是老奴啊——”
嫪丑颤颤地一跪,膝行靠近他,紧紧地抓住了季容。推荐本书
秋阳宫火光大亮,就只见到刚被封为郑侯的武阳君被押在刀下。他两眼茫茫,许久之后,才像是将所有的一切都想明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