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人掀开你的伤疤,你就想靠杀死自己结束一切。”
一方通行仍旧一言不发。
“别开玩笑了。你的命根本没有被你杀死的任何一个人更有价值。你有什么资格把它们放在同一个天平上衡量。”
“你死了之后,结束痛苦的只有你自己,然后活着的人却要继续悲伤。因为就算你死一万次,也不会有一个人因此活过来。做了那么多不可饶恕的事情,想着‘我好像错了’然后潇洒的找个天台一跃而下不叫做赎罪——叫做逃避。”
“而你,一直在这么做。”
沉默像是突然具备形体一般阻塞了这个空间的每个角落,只有芳川桔梗的话语拨开它们,默默地回荡:
“放不下骄傲、放不下自尊、放不下野心,不屑于对这个你厌恶的社会低头、不愿暴露自己如此丑恶的事实、不想难看的跪在地上求得原谅和帮助,你那什么都不想失去的觉悟,根本配不上想要拯救你的那个人。”
“已经够了吧?把自己塑造成迷途知返渴望光明的角色,实际上呢?他给了你那么多次亲口说出来的机会,你却因为会失去得到的一切只字不提。也许你确实是有了那么一点点善念,但是说到底,与你自己的未来相比,那些死掉的人根本不值得一提。”
“所以我说,已经够了。既然不在乎别人的死活,就做回那个没有心没有感情的怪物,只要为了达成目的牺牲多少人都在所不惜,为了复仇产生多少悲剧都无所谓,不要想被任何人接纳,不要想被任何人喜欢。你就做那样的你就好了。”
“到头来,两边都不属于你,你哪里都回不去。”
“这就是报应。”
面对女人字字见血的指责,一方通行却是淡然地笑了:
“那这报应未免来的太轻了。”
没错,就是这样的表情。
坐在被无数巨大屏幕环绕的昏暗房间中,芳川桔梗看着对镜头露出淡漠笑容的男人想道。
那个隐藏了一切、仿佛不会因任何事情动摇的表情。
要想让一方通行这个人避免走上自灭的道路,就只有把那张面具从他脸上撕下来才行。
“能这样做的人,果然不该是我。”芳川桔梗喃喃自语着,重新打开了通讯:“逃亡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我以为你会把我关在这里然后直接通报禾生壤宗。”一方通行不无嘲讽地说道。
“谁知道呢。也许把你出卖给她我会过得更好一点,不过比起你我果然还是更讨厌她。”芳川桔梗的指尖轻敲键盘:“监控探头在二十分钟前我黑掉路线时就一直在循环四个小时之前的同一段录像,不仔细对比基本看不出破绽。至于你的便携终端,我写了一组程序能在不触发警报的情况下截断监控信号十分钟,把它摘下来之后就没人再能找到你的行踪了。”
“你就在聊天的二十分钟里准备好了这么多东西?”
芳川桔梗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然后,我还拜托那位医生给你带了个小礼物。”
“什么?”
“被封存处理的、「狂宴」的全部卷宗。”
一方通行的面孔宛如出现了裂痕的镜面一般,出现了一丝扭曲的松动: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警告你芳川,别再把无关的人卷进来了。”
“无关?四年前作为被害者之一出现在现场还目睹了凶手真容的实习警察也不能说毫无关联吧。就算你再怎么阻拦,哪怕所有人都放弃了,想要追查真相的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放弃。与其让他毫无防备的碰到不该碰的东西,还不如主动把他需要的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