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电话的男人像闹别扭的小孩一样抿起了嘴唇,一边投来了质问的目光。
“咖啡。”一方通行简短的说明了自己离开的理由。
上条当麻将手指攥得更紧来表达自己现在无法说出口的回答:不信。
“真是的。等一下陪你去好了吧?”一方通行像驱赶小动物那样摆了摆另外一只手。
抓着自己的力度变得小了些,但手掌的主人仍旧不肯彻底松开:真的?
“真的真的。”
心底烦恼于男人的难缠程度,一方通行匆忙摆脱了他的手,然而等到追出去的时候,揣着心事在门外鬼鬼祟祟走来走去的人早已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落荒而逃。
“搞什么,那女人。”
——
御坂美琴躲在走廊的拐弯处,心脏还因为刚才飞快的奔跑狂跳不止。
为什么要逃走?她质问自己。
明明只是视线不小心对上了而已。
回忆起刚刚与白发男人四目相交的那一刻,御坂美琴全身都在微微颤抖——
他也许只是好奇自己为何会出现在那里而投来好奇的视线,其中不包含任何的恶意,但仍旧叫人感觉身体都被寒冰冻住了一般。
就像温顺的羔羊本能的畏惧凶恶的狼,御坂美琴畏惧那样的一双眼睛。
她担心对方会追上来,于是拼了命的逃走,然后把自己藏进一个角落。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但是回忆起驱使着自己梦游一般走向一系办公室的理由,她又忍不住懊恼的垂下了头。
距离那个宛如噩梦一样的夜晚已经过去了四年,但是每当年轮转过一圈,下一个十一月的到来,那些阴沉绝望的过去就又会像鬼魂一样闯进已经开始归复原位的生活里死死的纠缠着她,提醒她自己究竟有多么无力,有多么弱小。
她不得不去回忆,也不得不继续寻找,以至于迫切的希望有个人能同她分担这沉重的现实。
上条当麻。
那个黑色的夜晚将这个名字永久性的编织进了自己的生活,就像被人突然点亮的一盏灯火。
他曾经不顾一切的投身入与他全无关系的事件中,将她还无法做到的一切扛在肩上。
但当她终于以同期生内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安全局以为能将噩梦引向终结的时候,却再也没有听到他谈起过多年前的夜晚,案件冻结,凶手失踪,而她自始至终却从未触碰到那个黑色影子的一角。
你还记得被人残忍杀死、遗体被随意丢弃在花园里的少女吗?你还记得曾与凶手搏斗甚至被刺伤住院吗?你还记得四年前为了什么四处奔走吗?
她有一百种方法去询问他的答案,却没有一个理由将其变为话语说出口。
要怎样去问呢?
以被害者家属的身份勾起别人甚至不愿去想的往事,然后诘问为何最后没能抓住凶手?
自己一刻不停的追查了四年仍未拼凑出那时的真相,却要与案件毫不相关的陌生人给出结果?推荐本书
也许。御坂美琴想。也许自己只是想要找个人、找个共同见证了那个夜晚的人,可以什么都不做,只聊聊最近的新闻和电影,而不去回忆过去。
太卑鄙了。她只是不想再去回忆而已。
御坂美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被按亮的待机屏幕上是一张合照,两个面容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女挤在小小的镜头里,其中一个露出浅浅的微笑。
“啊!找到了!”白井黑子的声音突然从走廊的另一边传来,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站在拐角处的前辈身边:“您在这里做什么啊?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呢。”
“我知道啦。”御坂美琴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只是办公室里呆的太闷出来透透气而已。”
“透气?透气到一系附近吗?”白井黑子将信将疑的歪着头。
御坂美琴涨红了一张脸,气鼓鼓的敲了自己后辈的脑袋:“你管我那么多!”
“真是的!这样粗鲁可不符合在明治大学毕业的优等生身份啊!请多多注意啦!”
“啰嗦!”
为了防止被偷看到此刻脸上的表情,御坂美琴假装生气的快步向前走去,双手在身体两侧默默的攥成了拳头。
明天、明天一定可以顺利说出来的。
一定。
第四章
“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哦。”
钟表的时针指向了‘11’,已经到了换班的时间,然而本应下班的上条当麻和一方通行却像两只警觉的斗犬,各自抓着办公桌的一边虎视眈眈的盯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