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山主道:“贺兰缁擅音律,记弦音是他所好,这是他贴身之物,过去便是吾要摸上一下,也是不易。它怎会在你手中?”
华不染不答反问:“山主可想听听贺兰缁死前都听到了这世间怎样绝妙的话语?”
“你究竟想说什么?”
似感觉到山主的不耐,华不染不再卖关子,他以口诀驱动掌中的六音琵琶,只听一道声音响起。
“世人传言寒山寺贺兰缁能倒弹琵琶,宛若敦煌壁画上走下来的人物。我心生向往,一直想见寺主一面……”
“……我心中想要寺主看我一眼,便做出失礼之事,实在是情难自禁。”
“若不是后来种种变故,若不是那该死的相思蛊,我早已向寺主表明心迹,又怎会有这诸多误会?”
“贺兰,我想抱抱你……”
这句低声呢喃,缱绻深情,仿若便是那日,他一句“求山主……抱我”。
“够了!”随着这一声喝止,华不染掌中的六音琵琶应声而碎。
华不染正欲开口再言,突然一道光影袭来,击在胸口,华不染凌空跃起,被那璇玑扇之力扫出门去。
站在屋外庭前守卫的燕河只听砰的一声,山主屋中的门扉突然爆裂碎渣四溅,而从门中飞出一人,燕河未及反应,竟已掠身上前将之接住。
待两人落在地上,那怀中人连连咳出鲜血,定睛一看,竟是花坛主,燕河大惊。
罗七听闻动静后先朝屋中望去,待那响动骤止,顾不得门前烟尘四起碎渣遍地,他忙跑进屋中,担忧山主有什么闪失。
华不染连咳数声,吐出心中激荡的气血,竟扯唇笑出,燕河见之以为他大受打击正要出声安抚,却被华不染拂开手。华不染起身,耳廓忽动,似乎听到了罗七跑进屋中的声响。他勾起的笑愈发诡异。
山主如此震怒,想必,那六音琵琶的确起到了好作用。
“坛主,你的伤?”燕河在旁关切。
“无事,小伤而已。”
华不染抬手制止了燕河的话语,他正细听屋中声响,初时听到山主迁怒罗七对他疾言厉色辱骂,后来越听越不对劲,到了最后,华不染脸色铁青,气得拂袖而去。
燕河望着花坛主气愤而去,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
原来屋中,气到失去理智的山主正将罗七抵在窗台上惩罚。
那一扇朱窗外,是东院毗邻山主卧房的一处园子,其中栽种奇花异草,纤竹苍松,还有一座依水而建的亭台,以供山主闲来观赏,是以外人并不得见。
华不染跋山涉水归来,风尘仆仆未曾洗净,却在东院吃了一肚子气,他气急败坏地去了北院,问过庄中仆役,知道白芷霜落居在此,特意前来。
北院中。
“何事让你这般气恼?”
白芷霜正用刻刀修饰着桌上嵌在木桩里的一枚暗器的花纹,抬眼看见华不染为纸鸢所引,怒气冲冲进来,不由问道。推荐本书
“还有什么,还不是你那好师弟!”
“我师弟?”白芷霜疑惑不解,“你不是才从都城回来,怎会遇到他?莫非你绕道去了武林盟?”
听白芷霜这样问,华不染便知白芷霜根本不知罗七之事。一时不知该不该将真相告知于他。
见华不染不说话,又见他衣襟上有血迹,白芷霜不禁讶异:“怎么,你与他交过手,他伤了你?”
华不染呸了一声,嗤道:“凭他也想伤我?”随即又再问了一句,“你是当真不知罗七之事?”
“罗七?”白芷霜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一下,联想到近日庄里庄外对此人与山主之间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不禁摇头道,“此乃山主私事,你我不该过问。”
华不染登时拔高了音量,叉腰道:“那你是知道他缠着山主不放了?你身为四大坛主之一,对此事不稍加劝阻,竟任其一发不可收拾。你说你是不是失责?”
“这种事怎么劝阻,若你能够劝阻,今日也不会到这来了。”白芷霜无奈道。
“无论如何,得寻个机会将这罗七杀了!”
白芷霜摇头苦笑,这华不染不愧是翻脸阎王,杀人全凭一时喜怒。
白芷霜道:“花坛主此番归来,可带回来什么消息?”
“坏了!”华不染闻言突然拍手跺脚,“这罗七果然坏事,害得我正事都忘了!”
“怎么了?”
“我已查明,韩王未死,当初朝中传回的消息皆是故布疑阵。”
白芷霜奇道:“韩王为何要诈死?”
华不染道:“你忘了,当初韩王查到山主身份,便前来拜山,还害得山主练功不成受反噬之苦,后被你师弟打一顿丢下山去。不久,便传回韩王归途重伤不治的消息。他一心谋逆,招揽山主不成,恐走漏风声,便将计就计诈死,一为嫁祸武林,使美艳山不敢道出真相,二为蒙蔽圣听使其放松警惕,让其党羽在朝中方便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