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湛吹熄了蜡烛,在绵绵身侧躺下。他说被窝里闷,费了好大工夫才让绵绵从被窝里将头探出来。绵绵还在气头上,背对着他一动不动,一声不响。
云湛闭上眼还有些难以入眠,算了算日子,叹息道:“还有十二年三个月。”
“什么?”绵绵小声地问道。
“离你的成年礼。”云湛环住绵绵,让他靠近自己一些。绵绵枕着他的手臂,在黑暗中懵懵懂懂地看着他。
“在你成年之前,有很多事情二哥还不能做。”
“什么?”
“等你长大你就知道了。”
绵绵感到很没劲,说道:“二哥每次都这么说。”
日子还很漫长,漫长得望不见尽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身边的很多人都巴望着他赶紧成年,赶紧长大。他不明白这种期盼的源头究竟是什么。这种期盼反倒令他有些心生排斥。
按照小秋山的习俗,成年礼之后他就该离开学堂了。乌龟六六的生辰只与他相差几天,六六已经想好成年后跟着西山的舅舅去经商了。他没想好自己应该做什么,关于自己将来的路究竟该如何走,他很迷惘。
云湛忽然问道:“绵绵,你还想去蓬莱山吗,二哥从前答应过你的。”
“蓬莱山有什么好玩的吗?”
云湛抿了抿唇,艰涩地说:“蓬莱山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有许多奇珍异兽,还有来自六界的弟子。只是二哥日后可能要长久地留在那里,想问问你,等你成年礼之后,愿不愿意与我一同前去。”
“我想跟着二哥去。”绵绵说。
云湛思忖良久,没有说一句话。就在绵绵快要睡过去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听见二哥的声音。
二哥说:“先前你云朵姐姐跟我提过……现在想来,觉得未为不可。若你愿意,你成年礼那日,我们就将婚事定下,可好?”
绵绵说:“哥哥做主就好。”
第十四章 变卦
这次二哥要走的时候,绵绵已经醒着了。他在灶房里给云朵搭把手。
云朵守在灶头前蒸馒头,叫绵绵去碗橱找几个碗出来。她看着热气腾起,看向绿叶葱茏的窗外发了会儿呆,回头却见二哥站在门口看绵绵,不知站了有多久。
云朵朝他走去,二哥将手指压在嘴唇上示意她不要说话。
云朵站在他身边,在他的那个角度,看到绵绵踮着脚从碗橱最上格里取瓷碗,然后一只一只地擦干净。如水的墨发柔软地披散在肩头,他趿拉鞋子,白里透红的脚跟露在外头。
云湛轻声说:“我还挺想给绵绵绑一下缚情结的。”
云朵拧起眉头:“不是吧二哥。”这占有欲可有点强。
“只是想想而已。”云湛的目光下移,“绵绵的脚踝很好看,还是绑个红绳小铃铛。”
云朵惊了个呆,烛光玉床小铃铛,这可有点刺激了。她觉得鼻头有点热,捂着鼻子提议道:“要不就做个缚情结绳铃铛,刚好一块儿了,多省事……”
云朵用一只手挡着脸,跟云湛说悄悄话:“趁着绵绵什么事都还不懂,先绑了再说。就算他以后反悔了,哭着喊着也没用了。”
这时绵绵转头看到了他们,云朵做贼心虚,赶紧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绵绵过来好奇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云朵立刻说:“没有!”
好死不死,身后冒出了个小十二。小十二啃着小苹果说:“你云朵姐姐跟二哥说,要给你绑缚情结。”
云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从背后听去了,看了绵绵一眼,一拳狠狠地砸到了小十二的手臂上:“才不是,你净瞎说。”
“缚情结是什么啊?我好像听别的妖精提起过,但是想不起来了。”
小十二说:“缚情结就是咱小秋山的一种法器,主要是为了保证感情的忠贞,一旦绑上,两方不管是情长还是日久腻烦,都得永远绑在一起。如果一方有不轨之行,从缚情结处开始立刻肌体腐烂。除非其中一方死去,不然彼此的一辈子都是属于爱侣的。没有多少妖精会愿意绑缚情结,尤其是我们兔子一族,忍情/欲这种东西跟要死没什么差别。你云朵姐姐撺掇二哥给你绑这个,恶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