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霓配了药物,又是一瓮颜色诡异的浆糊。
“这个我知道。”李鲤快手接过来,掏了一把就往敖宗秀脸上抹。
安霓阻拦都没来得及,连忙大喊:“这回是内服的!”
“哦……”李鲤有些尴尬地放下药瓮。
敖宗秀服了药,安霓问起他为何来到西海。
敖宗秀便把前因后果,捡着说了一说。
安霓顿时啼笑皆非:“你之龙威,千里外亦可见,怎么可能有假?”
敖宗秀颓然道:“我的水镜术根本点用没有。”
安霓也颇觉得奇怪,便道:“你再施展一遍给我看看。”
敖宗秀随手拉出个水镜。
安霓一瞥见水镜,立即神色恍惚、目光涣散,似乎已经陷入了水镜之中。敖宗秀见起了效果,咦了一声,和李鲤一起看水镜中的画面。
“哇,怎么会这样。”李鲤惊讶,水镜里居然不是安霓的倒影,而是不知何处的另一方世界。
水镜中,安霓神色懵懂,在海洋里畅游,所遇见的人与神,都是与她一般的异域相貌,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
敖宗秀哼了一声:“本就该这样。”
水镜中忽然风雨交加,海上船只倾覆,安霓救出了一个年轻男子;接着又不知为何安霓割掉舌头,长出了双腿,走上海岸。
而他们眼前的安霓已经面色发白、冷汗涔涔,浑身止不住颤抖。
敖宗秀便连忙收回水镜。
安霓一下子神魂归位,眼角含泪,垂眸不语。
过了好半晌,安霓才缓缓抬头道:“你这水镜术其实是心镜术,映射出人心最真实的欲望或恐惧,受术人要么沉迷于美梦,就此耽溺至死;要么在最惊悚的噩梦中活活吓死。说是耀绝当世,并不为过。”
敖宗秀大喜:“这么说,都是真的了?”
安霓苦笑:“万物皆可虚假,唯有心镜最真。”
“那他……”敖宗秀很无奈地指李鲤。
安霓看着李鲤清澈的眼睛,笑道:“大概是李鲤初初由鲤鱼化为龙,心性单纯无害,无欲亦无求,无惊亦无怖,水镜术再厉害,还能影响得了河中鱼虾、林中花鸟吗?”
敖宗秀思索了一会儿,抬手在李鲤面前又施了一回水镜。
果然李鲤不受丝毫影响,水镜中只有他清晰的倒影。
敖宗秀长长地出一口气,眉梢眼角的凌然傲意终于又回来了,但与最先前的他又有些细微的不同。
短短几天,人生观彻底崩塌,接着瞬间被重建起来,这滋味真叫人心情复杂。
只是李鲤,唉,李鲤。
敖宗秀又叹气,怎么李鲤一会儿看上去像是他的克星,一会儿又偏偏可以和他很亲近。
虽然李鲤自诩大敖宗秀四百岁,但自从敖宗秀来了西海,李鲤也还是觉得有伴了,时常拉着敖宗秀一起去海上巡逻,巡逻累了再玩一把冲浪。
如此过了几日,敖宝青把李鲤喊过去,递给他一枚龙鳞,说道:“你携带这枚路引,去西海属地遇邱城龙王庙当值吧,值满三年即可。”
又给他一个锦囊,说在龙王庙无论遇见何事,只要打开锦囊便有万全之策李鲤接了,就去找敖宗秀告别。
敖宗秀听完后,半晌没说话,斜眼睨着李鲤的脸,忽然问道:“看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