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他们的话题,大多也都围着北燕禁区来进行着的。
“……甲咼人骑着战马,拉着整个的家当,在零下三十度左右的气温当中行军,他们有最好的士兵,最严苛的军纪!
他们可以用十五天穿越严冬中的旭浦山,然后沿着王哉河两岸一路作战,最后占领整个沛梧小平原……诸位再看看现在,我们开着皇家城堡车,沿着水路向上,用最好的现代化恒温设备,然而我们都不一定能保证任务成功!这就是现代军人……”
“您说,他们还活着么?”
“他们?你说甲咼?哈哈!谁知道呢?也许明儿咱们进去,忽然就从树上飞下一群甲咼人,他们拉动古老的弹弓,手拿铜质的剁头斧!就这样……哈哈哈哈……你躲什么?哈哈哈哈哈……”
角落里,放肆的笑声忽然传来,江鸽子闻声,脑袋不动,身体却向后靠了一下。
那是坐在服务区左边的角落,一群穿着燕国军服的中级军官,他们正在跟来陈国的一群军官吹着大家都知道的牛逼。
比如,甲咼人。
两千年前,生活在北燕区域的甲咼人,是整个元平河流域的王者。
他们只信仰锋利的战斧,拒绝信仰大地女神之下的一切神迹。
有信仰的元平河人,跟无信仰的甲咼人作战。然而,有信仰者输多赢少,生存地一再向后迁移。
据说,当年封闭北燕禁区的时候,那些最早的巫,也因仇恨,并没有通知甲咼人离开。
就这样,九州历史上战斗力最强的游牧民族消失了。
毛尖抬脸看到江鸽子很在意这件事,就站起来,从服务社的免费书架上,随意拿了几本与甲咼人有关的书籍,双手奉给连燕子。
江鸽子接过书,一页一页的快速翻动起来,他很自然的换了一只脚,毛尖先生继续拿着各种各样的军靴,半跪着,围着他又服务起来。
整个军人服务社大厅,就只有江鸽子一人做出这种并不讨人喜欢的摸样。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的,毛尖先生更不会觉着做这样的事情有多么丢面子。
毕竟,在杆子的传承体系当中,江鸽子是毛尖先生的半个引导师。按照两边心知肚明的辈分来算,他算他半个父亲,甚至爷爷都当得。
被晚辈侍靴,并不算是什么过分的举动。
恩,至少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可,整个的军人服务社大厅却不是这样看的。
人们不时的用眼角悄悄的向这边瞄着,偶尔大声谈笑的时候,指桑骂槐,讥讽奚落的语言,也在天空肆无忌惮的飞着。
军人么!脾性总不会那么祥和。
在他们看来,坐在沙发上的这位小少爷,就是传说当中,不知道从哪个家族走出来,脑袋里只有浆糊的那种小少爷。
他是来军队镀金的!
是来禁区任务蹭大家功劳的!
像是这样五谷不分,连生活常识都没有的小少爷,他凭什么登艇?凭什么穿长靴?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他还不改在家族中的奢靡习性,于众目睽睽之下,竟让一样是军人的下属给他换靴?
他以为这还是旧时代么?
可怜的江鸽子犯了众怒,他却完全没有感觉,依旧我行我素……恩,他想着,等到明天,那俩家伙不在了,他就去那个橱窗后面,恩……就看看!
他发誓,就是好奇,想看看……
很快的,在毛尖先生捧着一双靴子翻身回来的路上,一位军官手段低劣的伸出了自己的脚。
而后,面带笑容的毛尖先生脚下一拌,身体前扑,他手里的两只靴子,对着江鸽子就飞了过去。
事情发生的那一刹,屋子里寂静无声,很多人都是嘴角带笑的等着看笑话。
然而,看书的江鸽子却是头都没抬的,一只手翻着书籍页数,一只手轻微一抬,先后接住了两只靴子。
等毛尖先生气急败坏的从地板上爬起来,他先是看看江鸽子,发现自己给杆子爷丢了人之后,他脸色迅速涨红起来。
一阵阵不大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