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庙没有门,有半人高,差不多和小坟包那么大,庙前还有烧纸的痕迹,看起来经常有人供奉。
纪柴朝土地庙拜了拜,说了些好话,将土地公公的塑身小心翼翼地取出来放到外面。把随身带着的衣服整整齐齐地铺到里面,这才招呼穆彦进去。
土地庙狭小不堪,只能蜷缩地坐在里面,连腿都伸不直。虽然四处漏风,但总比没有片瓦遮头的好。
纪柴又找了两个小木棍,把它们一边一个插在土地庙门旁边的砖缝里,再拿出一件衣服挂在小棍上,算是做了一个简易的门了。
做好这些后,纪柴方弯腰进到土地庙中,将穆彦抱在怀中。又在两人身上盖了几件衣服。
穆彦朝他那边摸摸,冷风顺着衣服缝呼呼地往里面贯,他皱着眉道:“我与你换个地方。”说着就要站起来。
纪柴一把按住他:“好不容易进来了,就别折腾了,眯一会儿,再过一会儿天就亮了。刚才那衣服没压住,这风就刮进来了,我把衣角好好压压,就没事了啊。”
穆彦还是有些担心,纪柴把衣角压在自己的身下,拉着穆彦的手朝那边试探下,虽然还是有风,但果然比刚才强多了。
“别想了,我身体好,这点儿风不算什么。”纪柴一手紧紧地搂着穆彦的腰,一手将穆彦的脸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咱们也不多待,等天亮了就走。”
也不知是纪柴的胸膛太过温暖,还是穆彦太过劳累,听着纪柴那有规律的心跳声,穆彦慢慢地睡着了。
当再睁开眼时,就看见些许的白光从砖缝中射进来——天已经亮了。
穆彦稍微活动下因为过于蜷缩而麻木的身体,这一觉,睡得还算可以。
“纪柴,天亮了,咱们该走了。”穆彦趴在纪柴耳边轻声地呼唤着他。
纪柴没有动,仍就闭着眼。穆彦又唤了一声,纪柴还是没什么反应。
穆彦心中一惊,恐惧席卷了四肢百骸。他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纪柴的脸,颤抖地伸出手朝纪柴的鼻子下方探去。
他不敢想,如果,如果纪柴——
还好是热的,穆彦长舒了一口气,再回过神来,后背已经起了一层冷汗。
可是这热度似乎有些不对,穆彦又将眼皮贴到纪柴的额头上——果不其然,纪柴发烧了。
“纪柴!纪柴!”穆彦使劲地推着他,“快醒醒。”
纪柴迷迷糊糊地半睁开双眼:“小彦,怎么了?”
“你发烧了,咱们得赶紧到川宁县找个大夫。”穆彦慌忙地将那些衣服塞进了包袱里。
“哦,好。”纪柴感觉头有些晕,站起身来又一下子瘫坐到了地上。
“纪柴!”穆彦手疾眼快地去扶他。
纪柴朝他摆摆手:“没事,就是坐久了腿有点儿麻。”
尝试了几次后,纪柴终于站了起来。
俩人出了庙门,穆彦将土地公又摆回了原位,拜了几拜,这才搀着纪柴走了。
纪柴的情况很不好,脸烧得通红,眼睛强睁着,脚都不知道该怎么迈。
穆彦将纪柴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一手揽着他的腰,艰难地往前走。
“小彦,我好喜欢你。”话一说出口,纪柴觉得有些不对,又纠正道,“不,不能说是喜欢。是爱,我好爱你。小彦,我好爱你。”
纪柴趴在穆彦的耳边一遍遍地重复着。
纪柴是个憨厚老实之人,平时从来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连一句喜欢都不曾说过,可现在却一遍又一遍重复着那个羞人的字眼。
换作往日,穆彦听到这话定会十分开心,但现在他的心有些慌乱,连脚下的步子都凌乱了,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在地。
穆彦稳了稳心神,这个时候不能乱。纪柴还需要他,他要是不行了,纪柴可怎么办。
“纪柴,别说了。”穆彦轻声道。
纪柴果真不说了,可没过一会儿他又絮絮叨叨起来:“你是小彦吗?”
穆彦知道他是烧糊涂了,顺着他的话道:“我是。”
“你真是吗?”
穆彦闭了闭眼,又答了一声是。
纪柴高兴地将穆彦抱得更紧了,将脑袋扎到他的脖子上狠狠地吸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是小彦,只有小彦的身体才这么香。”
“你还闻过谁的身体?”穆彦故意道,突然觉得生病的纪柴多了些孩子气,有些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