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磬禾眼睁睁看着顾北的脑袋伴随林夕的话音越埋越低,再转念一想房内处处的摄像头,忍不住出声打断,“那个,我们这么问会不会不好……”
“我的问题。”许景严斜了顾北一眼,从口袋里摸了根烟出来,“对他不太好,就分了。”
这话里满满的维护和宠溺,尤其配合那声调,余情未了几乎是直接了当地写在脸上。
谢磬禾愣住,林夕也愣住。
顾北埋在腿弯里的小脑袋一僵,比刚刚更不自在了,觉得难受得很。
当初是他给许景严发的分手信息,许景严那时在执行突发任务,过了整整两个月才回复他。
顾北没有生气,只有满心的无奈和担忧。
从十二岁被许景严接到身边开始,顾北和许景严之间的见面就是断断续续的,短则两三个月,长则一两年。这人在军营里永远有执行不完的任务,且每一个任务都是机密,大部分时候连提前招呼一声都做不到。
可能前一天晚上还陪他吃了一个高高兴兴的晚餐,次日清晨卧室床上就已经整洁干净到一点温度没有。
小顾北因为舍不得他,曾经偷偷摸摸哭过好几回,但每回都不敢让许景严知道,怕他觉得自己不够男子汉。
后来两人在一起,有那么一段时间,许景严留在家里的时间特别长,一度让顾北以为那种动不动就消失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直到大约五六年前,许景严又开始频繁消失。
有可能前一天晚上还在抱着他睡觉,第二天就只剩下一个字条,然后一两个月渺无音讯。
也有可能上一秒还在和顾北用光脑聊天,下一秒对话框就顿住,再回又是十天半个月之后。
顾北总觉得自己应该忍耐和理解的,但时间长了,却发现忍耐理解四个字要做到实在太困难了。
他知道许景严强,知道他在军中的地位,所以就更知道,所有不得不让许景严亲自上阵的任务,危险系数会有多高。
后来,顾北去看望小时候许景严不在时照顾他的管家先生。老先生对他说,让他放宽心,联邦日渐和平,严少那么强悍的士兵,不可能会出事的。
可顾北不相信。
他比谁都清楚,5s级的战士也和常人一样,是血肉之躯,会疲惫,会受伤,会战死。
有那么一回,许景严超时四个月没有给顾北报平安。
顾北几乎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只要闭眼,就是铺天盖地的噩梦。
后来等许景严回来,一番事后,顾北试探性地问过他,打算在一线待到什么时候。
许景严没说话,只是抱着他,手在他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拍着,等到他睡着,都没有给一个答复。
顾北就没再问了。
其实他心里是知道答案的。
小时候爸爸就和他说过,5s级战士是属于联邦的,身体强化到这一步的士兵,已经很难为个人意志所转移,一朝站上去,便再不能退了。
顾爸爸说这句话时,语气里满是千帆过尽。
顾北又挣扎了一年左右,向许景严提出分手。
他们断得很干净,两个月后许景严回他消息,只问了一句原因,便再没和顾北多说一句话。从此以后日日夜夜地埋在边疆,埋在战场上。
在参加这次节目,再见到他之前,顾北本来都已经说服了自己不后悔的。
可听见许景严这句话时,还是难过到心脏一片酸楚。
从小到大,除了父母以外,没有谁比许景严更疼他了,也没有谁比许景严在他心里的地位更高,分量更重了。
他曾经想过,他应该以这样的许景严为荣的,是因为有他这样的士兵站在边疆,联邦才能迎来如今的和平。
可顾北办不到。
十二岁那年,是许景严把他从泥沼里强行扯出来,带给他新生。推荐本书
他不敢想象,如果军队有一天再给他带来许景严的死讯,他要怎么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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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交流活动最后在姜添的强行热场下,还算圆满结束,结束的时候,杨俞喊来高冷,就是下午擒拿和姜添对打的那个士兵,拿来了明星们的光脑。说给他们二十分钟的时间,让他们各自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可以去到任何地方打,只要不出宿舍楼,最后能按时将光脑归还即可。
顾北捏着自己的那个,一路走出宿舍。他跑得很快,身后嗡嗡嗡的航拍机根本追不上,正在路口各种迷茫时,身后闪现一个高大的身影,啪叽一下,就将航拍机给按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