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讲WM行动吧。作为报答,我会告诉你我的故事。”
大概有五分钟的时间里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接着却像是约好了一样,荒收回了胳膊、一目连升起了电动车窗。
“如果你拿到的资料足够完善,应该清楚那次行动本来不叫这个名字。”
荒撇了撇嘴。“Widowmaker,寡妇制造者。”
“十二个哨兵,一个向导。我们在九月进入圣佩德罗,接到的任务是销毁反政府武装分子持有的一份军事部署文件。当年的情况不比现在安全,我们牺牲了五个人,最后潜入了他们所谓的‘总统府’。负责开密码箱的是我。”
说到这里,一目连停顿了一下。
“因为你可以使用‘念子’,是吗。”
他点了点头,然后咬住了下唇。
——普通人分化成向导的概率大约有千分之一。而这千里挑一的向导中,又有极为罕见的少数人可以拥有“念子”。在精神感知的范围内,他们可以使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微小地影响到现实中的无机物。比方说,把指着自己心脏的枪偷偷关上保险;又比如说,把安装了防窃听红外装置的密码锁从内部推到正确的位置。如果黑暗哨兵是哨兵中的王者的话,念子向导就代表了向导的最高水准。
“我拿到了那份资料。不过,并不是军事部署文件,而是联邦几年内向圣佩德罗反政府分子提供武器的证据。‘总统府’想借此要挟联邦倾销军火,但联邦决定抽身了,因此要毁掉把柄。只有正副队长知道全盘事情,余下的人包括我都被蒙在鼓里。”
“文件被当场销毁了吧。”
“没错。从这个层面上说,WM行动是完全成功的。然而我们撤退时,遇上了一个小孩。我没办法对孩子下手,她尖叫了一声,后续你的资料里应该都写了。”
“‘哨兵全部阵亡,向导右眼嵌入弹片,前额中枪,丢入海中漂浮三小时被渔民救起。’我很好奇你怎么活下来的。是‘念子’的缘故?”
“嗯。我修正了子弹进入的轨迹,从大脑正中通过的话,就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真顽强啊。
荒没有再发问,只是静静地在脑中描摹勾勒余下的画面:一目连数度徘徊在死亡线上,挣扎着挺过来,继而因失感而退役;他在便利店里工作,结交了可亲又热情的朋友,联系人也很照顾他;他被国家欺骗,还不得不面对联系人的背叛,遭到跨国追杀。一目连不相信自己完全是情有可原的——他也是被祖国遗忘的人。
窗外的车流渐密,悍马即将开至城区。荒稍稍坐正了些,十指交叉搭在腹上,偶尔发出一两句指示。车里开着内循环,温度不高也不低,一目连的向导素在封闭空间里随着行车而积累,空调送风把这种宁静柔和的气息拂到他的脸上,撩起额发。四年前,这股温柔坚韧的风也同样吹过圣佩德罗的十二哨兵吧。